麻将甫一造好,她就迫不及待的将它用礼盒装好,附带上一本自己手书的麻将规则和一封回信,遣仆送往赵丞相府。
她回信里自然不会像女词人那样文采斐然的赋词一曲,内容极为简单,除了将麻将的来由推脱给自己的哥哥以外,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有机会一起搓麻!”
果不其然,玉衡收到麻将后,研究了两天,立刻被它的有趣吸引住了,盛情邀请曹闲月与丞相府往来。
一番折腾下来,如曹闲月所愿,两个人的关系在一筒和雀神交互之间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直到在大势所趋之下,蔡辩复相,李希蕴公公赵父被驱逐出朝堂,几天之后去世,赵氏子孙受蔡辩迫害,被遣送还乡,李希蕴和赵易之夫妇也被迫离开了东京,去往律州老家,两人的麻友之路才被迫中断。
接下来从建宁七年到建宁十一年的五年时间里,曹闲月都是在平静中度过的。
建宁六年,她哥哥大婚,嫂子是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建宁七年,她的祖父曹评患病去世了,终年六十六岁。
根据他临终前的遗言,曹闲月的教养要与曹氏男子无异,所以这几年,曹闲月习武练字读书背兵法样样不落,琴棋书画也多少沾一点,简直和千年后的高三学生没有什么不同。
即便如此,她的日子也算过的顺风顺水。
曹闲月像一滴水溶入了另一滴水中,越发适应这个时代,偶尔甚至还会产生一些恍惚,恍惚眼下的时代对她才是真正的现实,而前世的那些经历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期间她不是没想过靠自己超前的未来知识,创造出一些除了麻将扑克以外,震撼古人的发明,但是经过无数次的思考与实践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无能。
是的,就是无能。
在未来的时代里,她不过是刚毕业的社畜一枚,基础知识不过九年义务+高中三年的填鸭式教育,而上了大学之后,所学的专业知识,也大多都是站在无数前人的经验上进行的学习,没了前人的那些经验,她的专业知识跟绚烂的泡泡没什么区别,都是中看不中用,在这个时代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举个简单的例子,她知道水泥可以盖房子,但是她制造不出水泥,光知道水泥能盖房子有什么用?1+1固然可以简单得出等于2,但0到1又如何实现?
还有另一个阻碍她像小说里的穿越者那样利用未来知识大开金手指的原因就是————————她不差钱。
人探索世界的动力,一般伴随匮乏出现。如果没有匮乏,类人猿就不可能学会直立行走;如果没有匮乏,哥伦布就不可能发现新大陆。
换到曹闲月身上,那就是她不差吃不差喝不差钱,她为什么要努力挣钱?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生在钟鸣鼎食的曹氏,曹闲月自一出生起,“生存”这个人类学永恒的母题就不需要她去考虑。她又何必像小说里的那些穿越前辈一样,通过抄书、写小说、开餐馆等来换取生存的资本呢?
所以投胎也是一门技术,建议那些穿越前辈们都去进修进修。
曹闲月细品自己的心理变化,从一开始打算做咸鱼起,再到知道自己生在北肃末年,决定奋起,现在又进入了另一个状态,习惯了安稳,不再思变。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她瞄准前方的稻草靶子,手指一松,弦上的箭咻地一声飞出,正中靶心。
“妹妹的射艺越发精进了。”一身湖蓝劲服,头戴束发抹额的曹郁手执着弓箭,一边赞叹着,一边纵马靠近曹闲月。
曹闲月这厢也是劲装抹额,一身干净利落,便于骑马的装束。她从箭囊中又提起一支箭,搭弓上弦,瞄准下一个目标。
一箭又出,虽然她下了足够的力气,但两个面向她交叠的靶子,依然只扎透了一个。
她遛着马在原地兜了一圈,谈不上失望,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还是不如祖父。”
曹郁不以为然道:“你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就算是他比她练了更久的箭,也达不到像她一样的百发百中。
曹闲月长叹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自己没有再进一步的箭艺,还是为了自己日益缺乏的危机感,合上箭囊,今日的射艺训练就到此为止。
调转马头,她与曹郁两马并肩着往回走,曹郁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过几日我几位朋友私下有场马球赛,妹妹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说赢家奖励颇丰。”
马球?奖励颇丰?曹闲月一时被吊起了胃口,问道:“什么时候?”
“初五。”曹郁应道。
曹闲月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但突然回忆起自己那一天已经和人约定好了事,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