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婵懒得复述,扭头以扇遮面不愿理他,身摆的瞬间,耳珠下悬着的海蓝宝坠子也来回轻晃着,黎南枫的目光被她那小巧的耳朵吸引,竟如饺子一般可爱诱人,让人忽生尝一口的念头, 奈何她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调戏小祖宗。眼看主子不回话,细雨便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黎南枫听罢恨斥道: “这个李管事可真是遵规守矩,认定这王府只有母妃一个主子,当我还是世子?居然连本王爱妃的话都无视,看来我真该好好嘉奖他!” 一见安王动怒,细雨也跟着开心,想着终于能给主子出口气,看那李管事以后还敢不敢鼻孔朝天的看人。 疏婵不在乎他如何对待李管事,只想要冰块而已,“我不怕冷就怕热,今儿个热得都没午歇,明儿个他若是再不给,我就让人回郡王府搬些冰过来消暑。” 这要是闹起来可不好看,郡主才出嫁就受这样的委屈,她母妃又怎么放心把女儿交过来?黎南枫笑着安慰,只道不必,“一点儿小事,我还能搞不定?何须惊动岳母大人。” 甜言蜜语谁不会说,能实践的又有几个?即使他口头保证,疏婵也不会笑脸感谢,“说大话无用,把东西要来才是真本事。” “爱妃放心,本王这就去为你讨回公道。”刚要起身,又被她唤住,“哎---等等!” 黎南枫立马止步,复又坐下,“爱妃还有什么吩咐?” 见他额上也有一层薄汗,她临时改了主意,“你才从外头回来也累了,还是先歇着吧!这会子日头正烈,待傍晚凉快些你再过去。” 惊讶的望着她,黎南枫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原来你也晓得关心我,怕我受热?” 有吗?这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扭脸望向旁处的疏婵狠心打碎他的梦,“我不过是想着婆婆可能正在午歇还没起身,不希望你去打扰她老人家,仅此而已。” 打量着她的情态,黎南枫朗笑道:“爱妃真是伶牙俐齿,惯会狡辩,我若不信,都对不起你费的口舌。”说着挥开玳瑁扇,在旁为她送风,温言软语来相哄,“所谓心静自然凉,不如爱妃陪本王到帐中躺一会儿,也许就凉快了呢!” 喻疏婵嘴角微抽,忍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怕你热。” 懂得很多嘛!黎南枫一脸真诚的提议,“热了就宽衣解带,坦诚相对呗!” 侧眸正对上他不怀好意的微笑,喻疏婵不觉打了个冷颤,就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他得上天!当下起身躲开他揽着她的手臂, “大热天的,不要勾肩搭背。” “你又不让我去要冰,我不是怕你热嘛!那咱们入帐去,你只管躺着,我给你扇风。”好言哄劝,又被她拒绝,“若是困乏你自个儿去睡,我不热了,坐了好半晌,才凉快些,你莫折腾我。” “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莫不是得了温热之症吧?来,让我瞧瞧,”说着便走过去要探她的额头,总被调戏的疏婵心生烦躁,一把挥开他的手臂, “够了黎南枫!不要总是这般轻浮,我可不吃这一套!” 原本只是怕她被热出毛病,才会探查,未料竟被她当成了轻薄,黎南枫笑容顿僵,心火顿窜。 看出两人似是不愉快,细雨想打岔,刚唤了声王爷,就被安王给瞪了一眼,“出去!” 如此严肃的神情,看样子是要跟郡主谈心了啊!纵然担心,细雨也不敢违抗,低头喏喏称是,就此退去,关上房门。 感觉到他动了怒,疏婵也不愿去哄,转身来到榻前侧坐着,也不理他。 负手立于绢纱屏风前的黎南枫脊背直挺,正色肃目,“本王对你有耐心,不过因为你是我的妻,莫认为给你笑脸我便好欺负。有些往事我本不想提,但你这般横眉冷对,我很不痛快,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 以往你年少不懂事,时常耍性子说要退婚,我都可不计较,如今已然成亲,你便是我的女人,我摸你额头没资格吗?你这样闪躲又是什么意思?讨厌我的接触?莫忘了谁才是你的夫君! 米已成炊,我劝你趁早放下曾经的执念,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违逆我的意思!” 他这么说,是在暗示她忘不掉黎东岳吗?这件事她分得很清楚,绝不会模棱两可,“你我本无感情,媒妁姻缘,才嫁过来一日,我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感觉,自然不喜欢你当着下人的面随意调笑。这种事但看天意,强迫不来,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至于那个人,你无需介怀,绝情之人不值得我再痴傻以待,我喻疏婵没那么犯贱,决定放弃就不会再念着,你也不要在我面前翻旧账,这是最后一回!你是王爷有脾气,我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同样不喜欢被人欺负。 既然做了夫妻,我就不会再妄想其他,但也不允许自己在安王府被人欺压,莫以为我们郡王府就是好惹的!” 既然她肯坦诚布公说出心里话,那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勇郡王功在社稷,我一向敬重,若是低看你们郡王府,也不会娶你。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既然嫁于我做王妃,我自当疼你宠你,谁若是欺负你,跟你过不去,便是跟我黎南枫过不去, 冰块只是小事,很快就能解决,断不会让你因为这个而遭罪。至于调笑,乃是夫妻乐趣,你得慢慢习惯,总要圆房的,希望你能尽快做好心理准备,若然到时候再违逆或者找借口拒绝,我可不会再原谅!” 听这话音,似乎暂时不会洞房,那会是什么时候呢?“等多久?” 她不过好奇一问,想给自己个心理准备,这人居然又想歪,方才不苟言笑的眼中这会子又有笑意浮现,“你若是很期待,随时奉陪。” 疏婵立马摇头如拨浪鼓,“没兴致,还是多给些时日吧!”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对那档子事儿一点儿都不期待! 兀自笑笑,黎南枫也不强求,打了个哈欠却没到帐中歇息,而是坐于书桌前,找了本书来读。 疏婵不觉好奇,“困了就休息会子呗!没精打采的看书能看得进去?” 抬眸瞄她一眼,黎南枫摇头笑道:“这会子已是申时,我若是去睡,能睡到酉时,晚上又该睡不着,你陪我?” 疏婵心道这人想得还真多,她若是困乏必须得躺下,才不管什么时辰,再说他又不止她一个女人,“王爷若是觉得寂寥,大可以去找乔侧妃解闷儿。” 不管她是真心提议还是试探,黎南枫都只有一个答案,“现下娶了妻,当然是要疼你陪你,侧妃什么的靠边站。” 居然能耐得住寂寞,再回想起细雨的话,疏婵越发觉得有鬼,也许安王的身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以他的霸道性子也不会推迟圆房吧! 这一下午他都没出门,坐在屋里陪着她,疏婵起先还歪在榻上,任由丫鬟给她送风,后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待被人唤醒时已闻到饭菜的香气,揉了揉睡眼往窗外一看,天色已暗,该开饭了。 昨儿个成亲饿了一整日,今日的朝食在太王妃那儿和众人一道用的,也没好意思多吃,午时她可是一个人在屋里,偏偏热得心慌也没什么胃口。晚膳方才瞄了一眼,有她最爱吃的清炒腐竹,当下净了净手坐下进膳。 看她第一筷便夹这道菜,黎南枫料定她喜欢,遂为她夹至碟中,“你喜欢清炒的还是过油的?” “都可以,过油的晌午吃配米饭还好,若是晚上则觉太腻,配粥的话就清炒。” 黎南枫暗自笑叹,果然是爱吃的,琢磨得倒是仔细。在旁伺候的细雨总算放宽了心,那会子她被王爷赶出去,担心不已,生怕两位主子会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子两人聊得挺投机,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 用罢晚膳,黎南枫理了理衣衫,说要出去一趟。待他走后,细雨笑嘻嘻的来到主子身边,为她按捏肩膀, “王爷八成是去找太王妃说冰块的事儿,其实他对郡主还是很在乎的吧?” 她才不会因为这个而天真的以为黎南枫有多么在乎她, “你没听出他的话音吗?李管事倚老卖老,认为才承袭王位的安王年轻,就不把他当真正的主子看待,违逆他的意思,拿太王妃压他, 想必黎南枫已容忍许久,奈何这李管事是他母妃的远亲,他不好随意处置,如今这李管事又得罪了我,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好好收拾李管事。” “只是因为这个吗?”听罢主子的分析,细雨顿感失望,喻疏婵觉得无可厚非,“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冰块,倘若这个小要求都不能实现,那我以后就不好在这安王府立足! 他们这个家,比咱们家复杂着呢!二哥黎南松是庶出,暂且不提,但他大哥黎楠杉可是嫡长子,为何没有承袭王位,反倒是黎南枫继承,实在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