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然？”

听见有人叫自己，段昭然抬眸望去，就见到萧凤至挤开了旁边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有些惊讶。

萧凤至打量了白氏姑侄与段昭然两眼，道：“听说昨日萧承业与一女子切磋剑术输了，难不成这女子是你？”

说起来，萧凤至与段昭然相交于天衍宗，认识时间不长，她也知道段昭然擅长医术，不擅长剑道。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听了两耳朵，还真没把人和段昭然联系起来，现在见到段昭然，有些惊讶。

“是我。”

段昭然微微蹙了下秀眉，苦着脸道：“早知道令弟会出这种事情，我就应该离他远远的。”

简直是飞来横祸。

萧凤至手指动了动，双手抱臂，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道：“有些人，命当如此，尽给旁人招惹麻烦。你给我爹解释清楚，就离开吧。免得招惹晦气！”

“二小姐，承业可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够胳膊肘向外拐，偏袒外人呢？”白氏妇人嚎啕大哭，啼哭声响遍整个灵堂，凄凄惨惨戚戚，闻着伤心流泪。

萧凤至不买账，冷冷一笑，“我娘只生了两个女儿，我何来的弟弟？”

又斜睨了白氏姑侄一眼，道：“萧承业什么德行，你我心知肚明。你那好儿子到处得罪人，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暗算了去？”

不屑一顾的表情，就差把“死有余辜”四个字写在脸上。

“城主……”

白氏干不过萧凤至，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男人。

天一城城主萧云开？

挡在身前的人离去，段昭然才看清楚天一城城主的模样，英俊的脸庞，魁梧的身材，倒是一副威严尊贵的好样貌。大概是有儿有女的缘故，萧云开驻颜在中年模样，留了短须，清晰地拉开了与子女间的年龄差距。

段昭然一眼就分辨出了灵堂中间几个人之间的辈分。

天一城萧氏一族人员众多，但是萧云开一脉只有四个子嗣，两女两子，长女萧青桐于七年前亡故，萧承业又躺在棺材里了，就只剩下二女萧凤至和长子萧月明。

灵堂里唯一坐着的青年，冷白的脸皮，神情淡然又温和，一身素白的衣衫，越发显得他具有书卷气质。身旁跟着的俏丽小丫头还是段昭然的熟人，那个叫秀穗的小蛇妖，十分贴心地照顾着他，端茶送水的。

段昭然不用多想，也猜到了这人是萧云开的长子萧月明。因双腿有疾，常年坐在轮椅上，所以萧月明成了唯一坐着的人。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白氏妇人就停止了啼哭，凄凄惨惨地站在萧云开身边。

萧云开踱步走了过来，停在段昭然身前，问道：“你便是昨日胜了承业的那个女剑修？”

段昭然不知道这位萧城主想做什么，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一点也不像死了儿子一样。她略微谨慎道：“二公子承让，昭然侥幸赢了他。”

“昭然姑娘？”萧云开打量着段昭然，最终眼神落在了她的眉眼间，问道：“敢问姑娘姓什么？”

“姓段。”

段昭然不知道萧云开葫芦里卖什么药，老实地回答了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给他继续发挥的余地。

萧云开赞道：“段，好姓氏。”

一城之主，温和有礼地和她搭话，不以权势压人，段昭然本应该觉得如沐春风，偏偏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她轻轻扯了扯容逸的袖子，似乎这样能够减少萧云开高阶修士气势上的压迫。

却没想到冰凉的手指落入了温热的手掌中，一股温暖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入她的奇经八脉，浑身暖洋洋的，惬意得如春日暖阳照在身上。

段昭然侧身望过去，是容前辈？

容逸自然地牵着段昭然的手，侧身挡住了萧云开的目光，低沉的嗓音道：“萧城主，令郎可要入土为安？”

一字一句，吐露清晰又温和，看似寻常的问话，却无端多了几分针锋相对。

萧云开的目光移到了容逸身上，明明灭灭，心道：这人站在这里许久，看起来不起眼，几乎被大家忽视了，但是这份容纳百川的气度，又不似寻常人。

他竟然探测不到修为，这到底是何人？

萧云开拱手道：“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容逸。”容逸指了指灵堂里摆放的棺材，淡声道：“你们非要我们家昭然过来，那就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