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亭看着他这眼睛发亮的样子,失笑摇头。回头看着气势宏伟的宣政殿,眼眸带了一丝深思。恐怕,陛下不一定会给云王桃李满天下的机会。将才皆出自一家,对于上位者来说太过危险。但,依着陛下与云王的感情肯定也不会让云王止步于此。
“但是,你说楚长宁怎么就没被云王调教出来呢?反而转了文官,他日承袭王位,资格估计也不够啊!”苏延逸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碰了碰苏延亭道。
苏延亭回神,摇头:“长宁志不在此,他一生想着游遍大好河山,回来做个编修典籍的翰林,这样的日子听着也不错。”
“嗯~”苏延逸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无羡慕:“那他可逍遥了,这云王的名号这么一比还挺配的。我以后若是有这样的待遇也挺好的呀!”
苏延亭笑意渐浓:“你啊,真是......你若是想也难,哪里就有清闲的皇子?而且,长宁就算是回来也不能依着他的意思当个翰林啊!”苏延亭想到这儿就觉得好笑:“若真是这么看,陛下是倚重云王,还是想杀鸡儆猴啊!”
“哦,说的也是。”苏延逸拿折子敲了敲脑袋,暗怪自己愚笨。“唉,可惜此生逍遥天来问,钟鼓馔玉不可推啊!”他耸肩长叹一声,垂着头有些闷声闷气。
看着步伐快了许多的苏延逸,苏延亭眼眸笑意收敛了些:说是逍遥也未必逍遥,中宫早逝,谁又能是天真之人呢?他有时甚是羡慕陛下与云王兄弟之情,可惜,树欲静风终不止。
“关于此次大理寺之事,你作何想?刺杀,疯马,下毒,一次比一次心狠,天云,你的心中应该有些想法了。”楚帝把剑稳稳地扔回剑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下来:“这些人为了离间你我,实在是用尽了魑魅手段。”
“陛下以为是萧衍做的?”云王反问。
“不是他,就是他国的探子”楚帝冷哼一声:“揪出了个王冉,可这个人的底细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朕在国中还很难想到如此通天手段的人,甚至王冉背后有意无意地牵扯到了延亭。从之前疯马,他就在有意无意挑着两个皇子内斗。”
云王绷着一张脸,实在是难从这些蛛网中抽丝剥茧:“可我不这么认为,是欲盖弥彰,还是别的都未有定论。”
“有定论那还得了?”楚帝提高了声音,瞪向他:“到时候,只怕你我都不在这儿坐着了。”
云王不敢苟同,直言争辩:“可万事都靠猜论,陛下千金之子,旨出难回,政令难改,万一陛下心中所想是错的呢?”
这一问,问的楚帝难以回答,他沉默半晌,一手撑着站起来。
云王也住了口不再说话。显然,他这随口辩论又戳到了他这位义兄陛下的痛楚上。
楚帝看向窗外的明雪;“君臣之间猜忌是难免的事儿,其实何止是君臣,人心亦是如此,若深信不疑必然死无葬身,朕苦思多年亦没有解决之法。我只对你深信不疑,因为你我是生死之交,更知道我心中的忌讳。”他想到当年先帝的雷霆怒喝,握着锦帕丝帛的手紧紧攥起:“若真是错了,那必然也得纠回来。”
殿内安静下来,云王沉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这谋反的心结,先帝至死两人都没解开。可那又能怎样呢,先帝猜忌,他若不反,就只有一个死字。可他不能死,也不可能选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