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瑛平静的抬首,轻声回道,“启禀太后,确有此事。”
太后眯起眼,又看向她身侧的那人,“你是谁家的,哀家瞧你容貌倒很是面熟?”
那人还未开口,容煜就笑逐颜开地接过了话,“皇祖母,他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嫡长子苏循,是桐儿的长兄。”
诚郡王的嫡长女,赐给了皇长子容煜的舅兄,陛下未免也太过偏心了些。
永宁郡主自己执掌诚郡王府,手握三千府兵,嫡亲的弟弟是王府世子,这等于是将诚郡王府绑上了容煜这条大船上,也难怪大皇子如此高兴了。
众人心思各异,纷纷在心底计算着背后的得失,却无人在意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愿不愿意,薛绾绾看着俯首的那人,嘴里像被塞进了把黄连,又涩又苦。
瑛姐姐昨日才来京,今日就已被赐了婚事,未来夫君还是个从未见过的人,她心中会作何想?
“臣妾在此恭喜永宁郡主了,郡主的好日子定在了何时啊?臣妾到时候亲去替郡主添妆。”
容瑛侧身行礼,“回娘娘,钦天监测了良辰吉日,定在了七月初。”
慧妃眉梢都带着喜意,起身将容瑛扶起,右手叠在后者的掌心,“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细细算来,那不只剩三月有余了,哎呦,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本宫啊,真是越瞧郡主越欢喜,看来这合该是场好姻缘。”
有慧妃吉言在先,又是圣旨赐婚,纵使众人现下心思乱飞,也无人敢出来唱衰,见此纷纷围过来说着讨喜的话,一时间气氛融融,就连太后也是笑眯眯的看着那两人,薛绾绾看了一圈,心凉的彻底,看了眼一直拉住她的段时渊,勉强扯出个笑来,停在了原地。
“好了,姑娘家脸皮薄,莫要再打趣她了。”
汪贵妃瞧着容瑛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也有些不忍心,开口替她解围,“快坐吧,陛下给太后娘娘点了折子戏,一会儿就要开场了。”
景晏帝敬重太后,早在一月前就搭好了戏台,因着太后身子虚不宜多动,戏台子就搭在长春宫外殿不远,等到薛绾绾随着太后坐上了步辇,视线还紧紧跟随着容瑛。
容瑛同慧妃坐在一处,察觉到有人在瞧自己,心中便明白必然是薛绾绾,就飞快的冲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终于安心的坐了回去。
等到太后圈了几本折子戏,台上咿咿呀呀唱起来时,薛绾绾也终于寻到机会准备偷偷溜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招呼段时渊,后者不放心她,立即也跟着出去了。
人群中,容瑛也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影即将消失之际,男宾中的苏循正好抬首冲这厢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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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你慢些,仔细脚下!”
薛绾绾火急火燎的冲在前头,闻言赶忙回身来扯段时渊,“你走快些,皇祖母的筵席在酉时初,届时皇帝舅舅也会来,现下已快申时末了,折子戏唱不了多久的!”
段时渊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赶忙整理好步伐,于此他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明白为何自己第一次见容瑛时觉得她莫名熟悉了,他前世曾见过她,就在薛府的正院里!
最后几次去薛府时,自己有次撞见舅舅低声下气求过一个人,求那人救救薛绾绾,他犹且记得舅舅那时错愕的神情。
那女子回道:薛绾绾如此,不是她活该吗?
所以舅舅才会将最后的希望都寄予自己。
那匆匆一眼的讥讽面容,正好同先前大殿内的人影重合,段时渊心下冷笑,原来薛绾绾还同她有如此过往,可恨她那时落井下石!
他正要阻止薛绾绾过去,忽地发现了此时右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原是薛绾绾因为着急,竟直接拉住了他的右手带着他往前走,段时渊有心想提醒,后者却始终没有回头。段时渊满腔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唇边,眼睁睁的看着薛绾绾七拐八拐的寻到了一处假山,借着不远处廊下的灯,他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瑛姐姐!”
容瑛转过身,一把接过冲过来的小姑娘,段时渊瞧见两人都碰上面了,只得暂且止住步伐,站在了不远处。
思忖着没多长时间可浪费,薛绾绾直接开口道,“瑛姐姐,你可心悦那个什么容循?若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去寻皇帝舅舅,求他将这门婚事取消!”
容瑛怔住了,愣愣的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小姑娘,半晌没说话,薛绾绾见此立即就要离去,被回过神的她拉住了胳膊,“你做什么?”
“你既不心悦他,又是与他初相识,这门婚事怎会美满,瑛姐姐,我这就去寻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