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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永平二年秋,建业城中晨光熹微,随着皇帝穆明珠睁眼醒来整个小殿、乃至于朝廷、帝国,都开始苏醒运作。

登基两年之后大周皇帝穆明珠率领整个国家在梁国猛烈的攻击下存活下来,又挫败诚王等反叛的阴谋税政改革与军队整肃双管齐下其在大周境内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

而她尚未满十九岁,若是男子还未加冠。

可见上苍造人等等不一,帝王果真乃天之子耶?

今日朝会大鸿胪高廉奏事,说的却是逃到乌桓的梁国小皇子拓跋长日不久前为梁国大军所杀之事原本袭扰梁国的乌桓部众也随之溃逃。

在内政应接不暇的朝会上这一则与梁国边陲有关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虽然有心人已经担心起梁国下一步的动向。

穆明珠早在朝会之前已经从孟非白处得到了消息。

以拓跋长日的能力和他所能借用的兵力,能背靠乌桓与梁国周旋这么许久已是殊为不易。

在国家政权的争夺中,个人是微小的,不管拓跋长日多么英俊貌美,当他输掉棋局便只能化为泥土,无人为之惋惜。

如今拓跋长日兵败被杀,梁国皇帝拓跋弘毅面前便再无阻拦,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内政上来,而后凝聚力量,再图南下。

正如她当下在做的事情。

穆明珠将孟非白送来的信锁入密匣之中,接下来就要看国内的变革,究竟大周与梁国谁更彻底、更有力了。

梁国国都,皇宫之中,皇帝拓跋弘毅密见重臣。

虽然歼灭了拓跋长日这股叛乱的势力,皇帝拓跋弘毅却全无欣喜之色。

他是个颇为深沉的中年人,有超出年龄的法令纹,沉默盯着臣下的时候,仿佛阴鸷的鹰隼。

“为此竖子,误朕大计!”拓跋弘毅重重一拳,砸落在拓跋长日的讣告上。

拓跋长日在乌桓在三年,打乱了拓跋弘毅原本的计划。虽然拓跋长日在乌桓的兵力,与梁国大军比起来,甚至不到十分之一,但为了平叛,梁国却需要不断付出兵力与粮草。如果不是拓跋长日在乌桓生乱,这三年时间梁国的国库不知能丰盈多少。

可以说拓跋长日之乱,拖住了拓跋弘毅集权南下的脚步。

拓跋弘毅积威深重,此时发怒,连对面的宰相拓跋友也心中惧怕。

拓跋友乃是皇帝名义上的表叔,虽然辈分年纪都长于皇帝,但个性温和无争,也因此才能在皇帝身边留下来。

不管拓跋弘毅怎么推行各族融合的政策,但在如今的梁国朝堂之上,重臣多半还是鲜卑出身。

拓跋弘毅发怒不过一瞬,很快便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宰相拓跋友,问道:“周国有什么消息?”

拓跋友一一道来,“周国境内各州都是劝课农桑,一力推行永平新政。原本西府兵谢氏在陈郡似欲生事,后来周国朝廷的人下来,跟陈郡周边的大世家细谈,又出了另一个办法,要他们拿超过五千倾的田地,给朝廷统一分租,每年只收一成所得。如此一来,陈郡周边原本要联合动手的几大世家都泄了气。谢氏虽有西府兵,但到底独木难支,谢氏内部也有分歧。最终谢氏原本的计划便不了了之了。”

拓跋弘毅皱眉听着。

“还有是周国皇帝委任的新水师都督邓玦,常于南北水系上操练水师,又有周国朝廷给他的财政支持,据说革新了船舶。另外周国朝廷的财务支出中,有一块不明晰的,从购置所得中分析,这笔钱款似乎是用去养马了。”

拓跋弘毅慢慢道:“水师、战马、农桑。”

周国皇帝的志向不小。

宰相拓跋友担忧道:“周国北上之心,一直不死。咱们的骑兵强悍,虽然能南下,却不能渡江,总是斩草不能除根。除非是兴造船只,想办法从水路南下。”

正如周国警惕梁国南下一样,梁国也警惕于周国北上。

而梁国想要彻底剿灭周国,必须要有船、有水师。只是梁国造船的技术远不如周国,水师更几乎是从零开始,仓促之间如何能成?

宰相拓跋友的担忧不无道理。

皇帝拓跋弘毅却显得镇定许多。

周国的水师都督邓玦乃是梁国奸细,这个事实除了皇帝自己知道,便只有中间传信的那个雍州柳鲁知晓。

原本赵太后埋在周国的钉子,都被一枚枚起出来了。

现在他手中所剩的最后一柄利刃,便是邓玦。

宦官在殿门外小心探头。

拓跋弘毅看在眼中,招手示意他上前来,“何事?”

那宦官小心翼翼道:“是贺兰贵妃宫中来人,说是大皇子病了,一面去请太医,一面来报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