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来了。”
“嗯,师父早上被宗主叫去了,今天我来送药。”闻婉笙温和一笑,端着手中白瓷碗立于寒池前方,目光温柔似水看着寒池中央那人。
只见寒池中央的巨石上端端坐着一男子,墨发散在后背衬的赤/裸的上身白的病态,常年不见阳光又受寒池的滋养,那人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冰窟里寒气逼人,结丹期的闻婉笙仍能感受到丝丝寒意,可那人却仿佛毫无知觉,端坐于中央合眼修炼。冰窟中灵气似乎极为亲近他,尤其是蓝色的水系灵气和绿色的木系灵气,围绕于周身,仿佛形成一道屏障。
距离从寒池中醒来已过了三年有余,萧诀早已习惯这具非人的身体。
虽一开始就知道“萧诀”这个人体内的血脉,但那墨色鱼尾真真正正出现在他身上时还是震惊了好一阵。但他已经穿越到这个没有生命安全保障的世界,这鲛人的血脉或许并不是坏事,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最初的几个月他曾觉得巨大的鱼尾极为碍事,如今能够自如的把鱼尾化作双腿反而觉得鱼尾更加方便,毕竟在这个四分之三都是水的冰窟中,有力的鱼尾比纤细的双腿更为实用。
闻婉笙进入冰窟洞口时,萧诀就已感知到来人的身份,鲛人的五感似乎比人类修士还要好上不少。
这几年内除了靳華,就只有他这两位师兄师姐被允许进入冰窟,他的鲛人血脉也只有自己与这三人知晓。
将环绕与身边的灵力收回体内,睁开双眼,如墨的眸里隐隐流动着暗红色。萧诀身形一动翻身落入水中,水中银光一闪,巨大的墨色鱼尾一拍水面游向岸边,对闻婉笙他不必掩藏自己的身份。
“你啊,说了多少次了,要少露出原形,怎么老不听劝,师父见了又要念叨你了。”闻婉笙眉目含笑,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
“在师姐面前我尚不能显露原形,那我要这条尾巴有何用,还是说师姐嫌我并非同族?”萧诀伏与岸边,墨色鱼尾在水中无意的摆动,语气委屈向岸上人抱怨,眸里却满是笑意。
“我哪儿敢嫌弃你这个小祖宗。”一声轻笑,闻婉笙蹲下身将手里的药碗塞给萧诀,“快喝了吧,师父今日便会向宗主禀明,明日便是你出关之日,以后可不能同现在这般随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初师父带着她与端言见到还在沉睡中的萧诀时,说不震惊是假的,可震惊之余她的第一反应竟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小师弟的真实身份。在那之前她从未与萧诀说过一句话,可在见到萧诀浸在寒池中毫无生气的模样,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一点伤,师父和端言也是如此。
三人日夜不歇试过了各种法子掩藏萧诀周身的妖气,倒还真让他们写出了能够改变自身气息的药方,但仍不敢让萧诀贸然离开冰窟,这一拖就拖到今日。如今的萧诀已有相当于结丹中期的人类修士的修为,诧异于萧诀血脉觉醒后惊人的修炼速度的同时,三人再三考虑决定明日便让萧诀离开冰窟,毕竟他不能一辈子躲在冰窟里,这对他的修行只会有弊无利。
但萧诀已太久不曾和外人接触,若是不小心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思此闻婉笙不由又蹙起眉看着水中的鱼尾。
比起闻婉笙的担忧,萧诀倒是对明天便可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极为期待,先不说待着冰窟除了修炼便无他事可做,他所担心的是“萧诀”这个人原本的命运。按照小说中的内容,“萧诀”在二十岁时误入禁地遇见魔修唐雎,后在唐雎的指引下成了魔修,而觉醒血脉则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服下唐雎所给的灵药而灵力暴走,导致走火入魔才意外发生的事,可他如今不过二十一岁,血脉觉醒更是在三年前便已彻底完成。
“萧诀”作为小说《仙侠》中的反派,最后死于陆离剑下,如今剧情提前了近十年,他无法确定接下来的事情会按照他记忆中的小说内容发展。
修仙的世界不同于他曾经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这个世界强者就是法律,萧诀虽不是胆小如鼠之人,但也很爱惜这条命,如今剧情变化他无异等于失去了了解剧情这唯一的保命符。但是好在轮到他觉醒血脉的时候已被靳華带到了冰窟,觉醒的时间也从当初的一瞬间延长到了半年,没有当时冲天的妖气,也没有怀有异心的人在场,这鲛人的身份暂时算是瞒了下来,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改变“萧诀”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
“师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手上略微施力便整个人离开水面,落地的一瞬,鱼尾化成双腿稳稳地立于闻婉笙面前,抬手在空中随意一抓,悬挂于一旁的黑色长衫便落于手中。
闻婉笙侧开视线,两人靠的这般近萧诀又半裸着,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锁骨,她虽对萧诀并无男女之意,但仍红了脸。
要说萧诀这几年的变化其实极大,虽因待在不见天日的冰窟皮肤白的不似常人,但并不瘦弱,隐隐的肌肉线条极为俊美有力,身高也拔高到了一米八有余。
为了能早日离开冰窟,这三年内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加上过白的肤色,他不指望一身腱子肉,不被人觉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