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不解其意,捧着信,下意识回道:“……是摄政王病了。”
谢祁手腕翻了下,剑身顺着他翻手腕的动作绕了一圈,行云流水地归入剑鞘。谢祁执剑走来,徐徐问:“刘太医是怎么说的?”
康安复又看向手中书信,原原本本地复述道:“刘太医说,摄政王偶感风寒,王府的管家特意去寻他拿药。”
“王府的管家,去找刘太医拿药?”谢祁抬眼望过去,加重语气问。
康安点点头:“刘太医的信上是如此说的。”顿了下,不解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祁没有搭腔,只将剑放在桌上,朝康安伸出手。
康安会意,忙不迭将信放在他手中。
谢祁将这页信一字不落地读完,康安站在一旁,正将自家王爷认真的神情看个分明。他颇有些唏嘘的想着,若是刘太医知道自己写的长篇累牍的信,竟然也有被王爷认真看完的时候,怕不是要惊诧万分。
康安出了会儿神,又偏头望去。
谢祁将这页信翻来覆去地看,半晌才若有所思地抬眼,久久没有出声。
康安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摄政王这病情,可是有蹊跷之处?”
谢祁沉思片刻,放下信,忽而一笑,意味深长道:“何止是蹊跷。”
康安茫然不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谢祁语气含笑,悠悠开口,“可以说是十分的无中生有了。”
康安愣了下,猜测着问:“王爷的意思是,摄政王不曾生病?”
谢祁目视着前方,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康安愈发茫然:“摄政王既然身体康健,为何要谎称自己病了?”
谢祁摩挲着手指,慢慢捋着思路,缓声问:“江怀允是何时病的?”
康安还记得信上的内容,于是道:“是王爷离开盛京的第二日。”
“那上元节刺杀一事,又是何时结的案?”
康安想了下,顺势道:“是王爷离京的第二日——”
说到这里,康安忽然一顿,试探着问,“摄政王谎称卧病,莫非是和上元节一案有关?”
见谢祁并未反驳,康安心知自己是猜对了。但他还是想不通,“上元节一案既已了结,摄政王还打算做什么?”
“这案结的迫不得已,江怀允心中仍存疑虑,自然是打算穷根究底的。”谢祁转着杯盏,慢慢啜饮着茶。
康安怔了下:“……疑虑?”
谢祁眼风从那封信上扫过,云淡风轻地反问:“大理寺卿和上元夜的刺客相比,孰轻孰重?”
“自然是大理寺卿。”康安不假思索地回。刺客没了,还能再培养新的。可大理寺卿的身份位高权重,多年呕心沥血还要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推出一个。
两相比较,一目了然。
谢祁嘴角轻牵,噙着笑,泰然附和着:“是啊,区区刺客,如何比得上摸爬滚打走到今日、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大理寺卿?”
顿了下,谢祁微眯起眼,话音一转,道,“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刺客,让谢杨暴露自己在先,推出大理寺卿顶罪在后。你说,这刺客究竟有何重要的,值得谢杨如此费劲心思地讨回?”
“这……”康安一时噎住,经自家王爷一提醒,也觉得太上皇这举动委实反常,蹊跷得很。他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莫非是太上皇为了探清王爷的底细?”
“他若想探本王的底细,在江怀允查案这段时间,有的是办法探听,何须要心急火燎地推出大理寺卿来打草惊蛇?”
谢祁沉吟片刻,续道:“上元节这桩案子,大理寺卿从主动出面设宴花满楼,再到自戕于牢狱中,期间不过短短数日,足以能从中窥出谢杨对这些刺客的紧张。他怕迟则生变,故而失了沉稳,反叫江怀允心生疑窦了。”
谢祁说得慢,条分缕析,足以让康安顺者他给的线索想明白江怀允的用意。
康安一阵心惊:“摄政王是想亲自去跟踪探查?”
谢祁未置可否,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