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蔓来到中堂的时候,连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升恒都出来了,正在和周先生讨教问题,看到我们来了,便止住话题,大家分别落座。我们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由于我和致远犯了错,我们两个很明智的选择缄口不言,升恒一向不爱说话,所以今天餐桌就有些安静了。大家默默的吃完了饭,周先生对我说道:“算算时间,天佑应该快到津门了,你们过去接应一下他吧。”我知道周先生是想暂时把我们调出京城避避风头,于是点头称是。
下午将小蔓送回永宁侯府,嘱咐她万事小心,我和致远便打包行李,当天就被周先生送出了京城。
我们骑马行至涿郡的码头,在天黑以前登上前往津门的客船。在船上吃罢晚餐,我去甲板上透透气,顺便赏赏月,怎奈天公不作美,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我在甲板站了一会只好进船舱睡觉去了。
半夜睡得正熟,感觉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的胳膊,一激灵我瞬间就清醒了,抽出身下的匕首就向那人刺去。那人轻而易举压下我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是我。”
“致远,你大半夜跑我房间干嘛呢?”
“小点声,我刚才听见外面情况不对,好像有水贼在攻船,赶紧起来。”
我起来收拾好,我们俩人偷偷摸摸沿着窗边往外走,我给致远使眼色,情况不对就跳船,我们两个水性俱佳,游到岸边不是问题。
越往外走,外面开始乱起来,忽然船身一震,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着火啦,快救火,他们有子母船!”紧接着船身又震了两三次,等我们艰难的到达甲板的时候,整个船身已经四处起火,见事不好,一部分人放下船上的轻舟想要逃离,一部分人则直接跳进了河里,六月的河水温度适宜,人们穿的也轻薄,水性好的人可以直接游到岸边,然而还没有走多远,暗处射来箭矢,许多人直接沉入水里,不久又浮起来,染红了河面,在火光的映照下,能看见不远处驶过来十几艘鹰船,将轻舟和大船团团围住。
一看手段就知道是有预谋的老手,再看他们驾驶的船,一般的水贼可没有这么高的配置,估计还是官匪勾结,什么时候津门的卫所这么堕落了?南来北往的客船这么多,怎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
这帮水贼上船之后倒是没有奸淫掳掠,而是把所有人都抓起来运到了一处地方看管,此地偏离了原本的水路,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岛上还有一些人看守。我与致远被分到了不同的牢房里,我被关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位狱友了,看样子年纪应当比我大一些,瞧着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我这长相叫俊俏,人家那长相叫英俊,这就是伪装与真实的区别。那人虽身陷囹圄,却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嘴里还叼着一颗狗尾巴草一上一下的晃着,跟个痞子似的。
我仔细察看了这间不大的牢房,只在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扇铁质的窗户,我寻了个离那人最远的角落坐下。不一会,就来了个水贼,挨个牢房的问每个人的姓名,年龄,家里是干什么的,我听见致远故意回答的特别大声,他应该离我这里有三四个牢房的距离。
“贼头贼脑的干什么呢?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还不快说来。”到我这里的时候,那水贼分外嚣张。
还真是贼喊捉贼,我摆出一副牛逼轰轰的面孔,“你们这帮水贼,敢绑架我,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他可是鲁国公郭长达,我是国公府嫡孙郭笃行,你们等着我爷爷带兵踏平这里吧。”
“骗谁呢你,鲁国公府的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这运河上干嘛?”
“你们这帮水贼算什么东西,小爷出去游玩还需要提前给你们通报啊,还不赶紧把小爷放了。”
讯问的水贼不理我了,朝我的狱友喊道:“里面那个,没听见问你话么?”
狱友心不在焉的回道:“张云,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我跟着出来拜见一些长辈。”
水贼转身要走,我急忙喊住他:“哎等等,给我拿盆水过来,我要洗漱一下,不然等小爷出去了有你们好看的。”
水贼没有回答就走了,不多时端进一盆水来。我刚才看见牢里有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这牢房的窗户都有些生锈了,想来应该是可以掰弯的,那这个狱友是打晕呢还是打晕呢?
“郭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