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余音又见到贺夫人身边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之前的药出了什么差错,正疑惑不解之时,来人解释说不是老夫人,是家里另外一位身子弱,请她去瞧瞧。
她这才恍然,背了药箱子跟着出了门。
到了院子,来人将她引到一个房间外,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相貌清秀的姑娘。
“这位便是余大夫吧,我家姑娘在里面等您。”
余音进了屋里去,门在后面关上,那姑娘也没进来。
屋子里很安静,也没有旁的人。
余音的目光落在左边不远处的屏风之上,透过屏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床上似乎坐了一个人。
“是余大夫吗?”
柔柔的声音响起。
余音应了一声,得了允许,才提了步子走过去,绕过屏风,一眼就瞧见了半倚在床上的人。
是她,那日在老夫人门外见到的女子。
余音再次见到依旧觉得熟悉,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什么要冒出来,但是隔了一层薄雾,叫她窥不见。
还未待她想个清楚,面前人开口说了话,同她揭晓了答案。
床上的人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声音哽咽:“余大夫可还记得我……”
这哭泣的模样也是熟悉。
那一层薄雾彻底散去了。
“武夫人?”
两年前,她同父亲去一家富贵人家给那家主人看病,这女子正是那主人家的夫人。
而那家主人得的病……
余音想到贺夫人中的毒,与那人,是一模一样的。
这委实有些巧了。
不过那家主人运气不大好,虽那时父亲已经根据前人研制出了解毒方法,但人中毒已久,最后没能救回来。
武夫人?
柳玥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唤她了,只是再次听见,还是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余大夫……叫我名字便是。”柳玥素着一张脸,不施粉黛,脸色苍白,如此哽咽着哭泣,着实可怜,叫人看着实在是不忍。
连名带姓这般唤,却也不大合适,余音索性叫了一声:“柳姑娘。”
“昨日见着余大夫,本想说上几句话的,只是那时候不是时候,想着找时间去见上一见,也是巧,我家姐姐念着我身子不好,说请你来同我看上一看。”柳玥这般说着,眼泪却也未停,一滴一滴滚落,梨花带雨似的。
余音瞧她这般,拿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瞧我,明明是好事儿,又这般哭,让你见笑了。”柳玥接过帕子,道了谢,背过身去,将脸上的眼泪拭去。
余音也没说话,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随身的箱子打开,拿出脉枕来:“我先替姑娘把一把脉。”
柳玥转过身,将衣袖往上捋了捋,露出细瘦的手腕来。
许是不小心,衣袖往上拉的多了些,露出一截小臂。
她生的白,也正是如此,才显得那小臂上交错的疤痕更骇人些。
就在眼下,余音自然也瞧见了,不由愣了一下,这疤痕瞧着就知道有些时候了:“这……”
柳玥像是才反应过来,忙将袖子往下扯了扯,将那些疤痕遮住,只将将露出个手腕来,慌乱着说道:“没……没什么……”
只是她虽这般说着,眸中却又含了雾气,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滚落下来。
这哪里是没什么。
余音有心想安抚她,只是怕说错了什么,又戳到人家伤口上去,迟疑着,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权作安慰。
想来应该是有些用的,面前人用手帕覆了脸,过了一会儿,身子也不再颤抖了,抬起脸时,脸上没了眼泪,只有眼睛还泛着红,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说实话,余音同柳玥并不熟悉,早些时候,陪着父亲给她丈夫看病之时,也不过见了她几面。
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
她能记得面前人的名字,一是因为,她丈夫的病,二是因为,这女子的名字同书中害了男主母亲的反派名字,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