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是真的。敦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份记忆来的就一点也不正规,与其说是他觉醒了这部分的记忆,这些内容更像是某个人突然将它们塞进了敦的大脑里。
这附近也许有敌人,敌人无处不在。有时,懦弱的自己也是敌人。
百夜莲见拉着敦往侦探社跑,还好他并不是路痴,所以很快就来到了侦探社。以前不曾见过的事务员——与谢野晶子刚好回侦探社,她的左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上白下黑的打扮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干练。
“呦,这不是敦吗?”
刚刚完成完委托的与谢野晶子再一次赚得钱包里流油,可以说,她是整个侦探社之中收入最多的事务员。
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回侦探社,只是从电话里听说社里接受了一个比较奇妙的委托。
为什么要说委托呢?晶子曾经有些不理解,但是如今,在看到二位当事人的时候,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明白了个中的原因。
没事,她不在意这个。
“需要我来治疗吗?”女医生微微笑着。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但是配着那个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杀人的恶魔一样。
敦早就经过这位女医生的手术过,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承受了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那份恐怖的回忆让他感到心惊胆战,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听见对方的询问的时候,下意识地扯动莲见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答应。
这哪里是医生,这明明是杀人医生啊!
尚未经历过女医生医术磨炼的莲见虽然不知道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但是敦的行为让他打住了自己想要试一下的想法。
“不用了,我挺好的。”他光明正大地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把凝固的血抹开之后,露出了苍白且柔顺的手腕。
“我是不会受伤的。”莲见笃定地说道。
与谢野晶子不满地砸吧了一下嘴巴,她像电视里的女明星一样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那就算了。”
她早就跃跃欲试的那副样子一下子变得“消沉”了下来。
“对了敦,你这样子还挺可爱的嘛。”与谢野笑着说。
原本都要忘记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头上戴着刺绣的蝴蝶结的敦,脸庞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
“请不要再笑话我了!”
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用上“请”这样的敬语来。
莲见瞥下眼神,目光下垂,睫毛打在眼睛上方。
手腕那里其实还很疼,虽然手已经接上去了,血不再流,从外表上看来毫无受伤的模样。可是,被切割(cut)的疼痛一直存在着,藏在他的骨头里面。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揉捏了一下那块皮肤,带着一丝凉意的肌肤上面浮现出一些难看的斑点。
斑点?
莲见发现里面上面沾了一片羽毛,他用了点力把羽毛从自己的手腕上拈走,可是没想到,他直接从斑点里面拔出一根长长的、洁白如雪的羽毛来。
但是眨了眨眼睛之后,那根羽毛又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莲见刚刚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真是古怪啊……
他大步地走进了侦探社。
过了一会儿之后,太宰看来是摆脱了那位黑发白尾的年轻男子,回来了。他手上有一点伤口,但是比起莲见刚刚受到的切割伤,他的伤则是不值一提。
回到侦探社的太宰用略微埋怨的口气说:“老师您怎么就遇见了芥川呢?好险好险,我的性命差点就要交代在对方身上了。”
被对方称为老师的这种感觉先前还是奇妙来着,现在更多的却是恐慌了。请不要告诉他,这个脸上笑意盈盈的家伙一个招呼下去就有八百个黑手党站在百夜莲见家楼下等着他出来然后把他套进麻袋再丢到海里去——因为和太宰姓的先生看不顺眼。
“那明明是我。”莲见朝着对方甩了甩自己的手腕,骨头发出喀拉一声的响声。“我可是差点就要失去这只手了。得亏您及时赶到,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呢。”
“您”明明是尊敬他人才会用的词,可是到了这场对话里,变得则像是,不,就是嘲讽用的了。
捕捉到某个关键字的与谢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来了,“既然如此,让我来帮你治疗吧。”
“我的治疗,可是很昂贵的。”
这种被恶魔盯着的感觉相当恐怖,百夜莲见打了两声哈哈,“不用了。不用了。”
试图装逼却遭遇滑铁卢QAQ。
不过女医生的治疗方法到底有多么简单粗暴啊,为什么敦害怕得就好像是见到猫的老鼠。莲见想了想,觉得这个比方打的不是很合适,应该是见到哥斯拉的老虎。因为敦的异能化身就是虎。
想起月下兽,莲见就想起发疯的虎。对方的主人究竟是谁?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与刚才那个叫芥川的男子有关吗?否则,虎为什么回有那样的行为。
一定是的吧。
莲见想着找个什么时候把虎喊出来问一下,如果连虎都抑郁了的吧,那该有多糟糕啊。
能让大猫猫都不高兴的事情,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坏事情。
好不容易恢复男儿身的敦在镜子面前大叹气,他身上还有同学的香水味。星野同学前天还邀请自己一起做蛋糕去呢,现在可能要找个时间婉拒对方了。望着镜面里属于自己的寄宿着黄色光芒的眼睛,敦的头又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而感到一阵阵痛。
……
……
「太宰先生,那里很危险……请赶快回来吧。」敦的视角里,长相与他完全一致的穿着黑糊糊的少年,咬着牙颤抖地说道。明明那个“他”侧背着他,有一些东西无法从敦的视角看见。但是,敦却好像在用另外一个他在看东西一样。
西装披在身上的黑发青年,正站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面。
敦听见一些狂乱的杂音,这些杂音让他无法听清楚“太宰先生”所说的话。在他迷茫之际,“太宰先生”则是一跃而下!
幌啷——!
敦的眼前又闪现过无数的幻影,他看见了漆黑的仓库,惨死的士兵,看见自己的前方站着手握短刀、身后踩着虚空的异能女人的长发少女。再一眨眼,他的视角变换,从少女的角度,看见了脸上沾满血腥的……“自己”。
虎的哀鸣声持续不断,身为猛兽的它,像小孩子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哭泣着。就像突然出现在老师身边的那只老虎一样。
老师……
敦想起了初见时,对方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的表情,没有动容的冷漠的眼神,看淡生死的那副虚空感。
还有老虎。
还有老虎。
伴随着虎的悲鸣,敦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他的手中有一种钝刺痛感,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手指抓破了手心。
……无法理解啊。
怀疑着自己先前所看到的记忆以及自己的揣测而走出房间的敦,看见侦探社的桌子上摆着一堆牌。
四方一板,刚好四个。
“哎,这个是?”
“打牌。”白发的青年朝着敦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扑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