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南默默放下了捂脸的手,干咳一声,坐起身一本正经地对我母亲解释道:“不是的,平阳前辈。我明白您的意思,方才是和峸鸿闹着玩呢。”
母亲许是头一回见识到岐南这调皮的本性,盯着他的眼神迷茫又有点震惊。
岐南眼神无辜地微笑着,随手将被扯开的银链系紧,锁扣一直推到喉结下方才停住。他若无其事地主动开口转移话题:“不过,平阳前辈您怎么又过来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吗?”
母亲:“……是这样的。方才皇天回宗门了,正好我还没走远,便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岐南笑:“哦,这样啊……那您和峸鸿还有事情要谈吗?不如我先炼丹去,让你们慢慢聊。”
我和母亲都没吭声,着目送岐南镇定自若地消失在门外。
半晌后,母亲冷不丁开口道:“你的爱好真奇怪。”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岐南误我。
……
次日,岐南独自前往万界完成剩余的巡查工作,而我则被留在了门内为千年庆典做些零散的准备。
皇天剑君难得良心发现,居然没有再将他的公文推给我批,因而我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变得空闲下来。
而直到此时,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关注万俟非的近况了。
那小孩,应该有好好跟灵一长老学习炼器之道吧?
一边想,我一边向着大荒洲背面的熔火堂赶去。
本以为这个时间万俟非要么是在好好学习炼器,要么是又偷懒去逗蛐蛐了,却没想到二者皆不是——
他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掉眼泪,情绪非常委屈。
我有点意外,低声呼唤:“阿非。”
万俟非听见我的声音后浑身一震,随即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惊喜喊道:“兄长!”
我伸手接住了猛地扑到我怀里的万俟非。
“兄长……”万俟非用力抱紧我的腰,忽然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兄长,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爹爹娘亲都在忙,哥哥也不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呜……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我一时语塞。
是我的错。
我经历了八千多个春秋冬夏,平日里连续批数月公文是司空见惯的事。我早习惯了时间的流逝,区区一个月,对我几乎能算弹指一瞬。
但万俟非不一样。
他才十五岁,一个月见不到亲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了。
我摸摸小孩的脑袋,低声说道:“抱歉,你想要什么礼物么。”
我不该对他这么苛刻的。
万俟非闻言眼睛一亮,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什么都可以吗?”
我低声应道:“嗯。”
万俟非想了半天,脱口而出:“那我想要个能替我学习的妹妹!”
我:“……”
这小子在说什么?
替他,学习的,妹妹?
我被他气得头疼,心里背的剑诀从流云到流风到流沙再到流浪,最后强行忍住了,并没有真把他丢出去流浪。
万俟非还没发现自己的话有多离谱,见我不说话,就去扯我的袖子:“兄长?”
……不行。
为什么看见他的脸就这么想揍他。
我想了片刻,最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岐南的小像让他举在脸前。
那小像将他那肖似皇天剑君的脸挡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岐南的笑颜。我忽然气不起来了,甚至看着画上岐南的脸还有点诡异的愉悦。
他真好看。
他是我道侣。
我爱这个世界。
“没有妹妹。”我心平气和地说,“学习要自己学。”
万俟非放下小像瞪我:“兄长你明明说……”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举着,别动。”
万俟非一抖,默默将小像举了回去。
【呜呜呜呜呜呜,哥哥骗我,说好的礼物又不给!哥哥是大坏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