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热…
溪月对于临江水会的兴趣,已经被旅途跋涉的辛苦给消磨殆尽。
特别是程樱那妮子还咋咋呼呼,活像从没出过门一样,看见一样新奇的物事就大惊小怪。
不过是些平常可见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惊讶兴奋的?不过她是懒得出声劝阻,无它,懒而已。
反正旅途这么无聊,程樱需要乐子,她也需要点乐子。
马车上放了冰鉴,但是柳胜于无,根本没用,该流的汗一滴不少。
反观程樱那妮子,一路上吃好睡好,全身清清爽爽,甚至还有精力,在休息之余搜罗美食,而她却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那妮子此刻还有兴趣探出头对着别人指指点点。
两相比较,竟是只有她一人囿于酷夏的闷热。
“哈哈哈,月月,月月!你看那两人可真有意思,有驴子不骑,偏偏要跟在驴屁股后边跑,怕不是个傻的?”
“是吗?”看她笑的这么开心。溪月兴致怏怏意思性回了一句。
她高抬贵眼的就着掀起的帘子,透过车窗往外望了一眼。
只看到两个布衣书生的后脑勺,倒真像那丫头说的一样,跟着一头小毛驴后面,仔细看了一眼那小毛驴的后腿,溪月了然。
饶有兴趣看了一眼车中人,溪月重新闭上了眼睛。傻不傻不知道,但就这么一点小事也能乐个半天,估计点心吃多了,这脑袋也被点心糕点给糊住了罢!
由矫健骏马驾驶的马车,很快就超过了蔫哒哒的老驴子,顺带还扬起了一阵尘土。
两个小书生异常同步的抬起袖子遮脸,然后木着脸放下袖子。一路上像溪月她们这种马车,遇见没有几十辆也有十几辆了,短短三天的路程,硬生生将换洗的两套衣裳给染成了土黄色。
慕启由一开始的心中愤恨到现在的心情平静荡不起一丝涟漪。
只希望赶紧走完这段路到临江城,然后好好洗个澡,他现在就是一个刚从地里长出来的小黄瓜,又酸又土还沾满了泥巴…
不同于他一路上的忿忿不平,他兄弟才是真正的一切不放在心上。
看着慕白从始到终的淡然,慕启是真的好奇钦佩,不过联想到从夫子通知他中了秀才,也没见得脸上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慕启想想,撇撇嘴。
他就没在慕白脸上看到他有过得意忘形的神情,最多的是脸上时刻带着距离的浅笑。
哪怕是极高兴的时候也没有放纵自己放声大笑过,最多是眼睛里面带了笑,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
但是经此一行,慕启对于他兄弟的高冷有了更深的认识,慕白是真的对一切淡然,完全不在意。
羡慕望着远去的马车,他幽幽道:“亭光,如今我们两个比之我娘酿的醋,滋味如何?”
慕白眼中带笑,答道:“不分上下,更胜一筹!”
“你说韩夫子何必呢?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犟!”
事情的起因是半月前韩夫子家来了个客人,这客人跟韩夫子可是老相识了。
听说两人打小就认识,都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开始是邻居们闲话,某某小辈真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懂事等等,后面上了学堂恰好两人做了同窗,在学问上面两人也是不分伯仲,时常争论。
按理说,两人学问都做得极好,以后总会有个分出胜负的机会,往上攀爬的更快的不就是默认的出色吗?
但是谁曾想会碰上朝代覆没,卵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下子没得比较了,能顾得上身家性命便是极好。
两人都是从他乡辗转,多年以后都各自成家立业,某一天就从哪里知道了对方的消息。
本来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想道理应该更成熟些才是,谁知道却是势同水火,天生的对头。
慕启无力吐槽,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却像孩童一般,任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