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院。
近百人拥挤在院子中,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分成了两派。
而分割之地,便是置于屋前阶梯下的一具尸体。
在阶梯后的廊道上,有二十余人。
这二十余人又以最中间的一个青袍汉子为主。
那人约莫三十余岁,身材中等,脸庞方正,一双温润的眼睛似是流淌的河水。
但就是这般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此刻身上竟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而在尸体另一面的院子中,则是以何曼、周仓等人为首的赴宴之人。
“唐周,究竟因何而死?”
马元义的眼睛始终盯在唐周的尸体上,但话语却莫名的让周仓等人感觉压抑。
“元义师兄,比试过招本便存在一定危险性,张渊失手致唐周死亡,其实也情有可原。”
何曼拢着手,表情淡漠。
马元义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何曼。
不过其眼神只在何曼身上微一停顿,便转向了他处。
扫视片刻后,停在了一个身材较矮壮、一对眉毛斜向上耸起的男子身上。
“刘辟,你来说。”
刘辟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闪的低下了头去,并未回应。
马元义温润的眸子划过一抹冷光,复又看向刘辟身侧一人。
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龄与刘辟相仿,不过身材较干瘦,一对宽耳尤为显眼。
“龚都。”
听闻自己被点到,龚都不由嘴角一咧,苦笑道:
“元义师兄,那场比试乃唐周主动挑起,您还是莫要追究了。”
马元义眼神微闪,不再向其他人发问。
因为虽然他们什么都不曾说,但也已变相地告知了他答案。
“我太平道之所以能发展到如此地步,靠的便是上下一心、团结一致!
而今,一介外来毛头小子,竟敢公然戕害唐周师弟,此举万不可容忍!
不过,元义也不会贸然取其性命。
若是他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那元义便断其一臂,以作惩戒!
若是给不出,或者所谓解释根本站不住脚……他便必须拿命来偿!”
马元义冷厉出声,而后挎着利刀,抬脚便欲杀向紫竹苑。
孰料,何曼及周仓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道路。
同时,身后数十人亦是默不作声的靠拢,将通道堵死。
马元义的眸子中顿时露出一股怒火,气极反笑道:
“子风,你欲阻我?”
何曼微一沉默,而后平静道:
“元义师兄,实话同你讲吧。
其实比试之前,张渊曾数度说明,他出手难以控制轻重,很可能会出现意外。
但我等考虑到唐周已快要踏入明劲中期,而张渊只是刚刚踏入明劲不久。
是以,我等根本不曾当回事,甚至连同圣女一道,为其作了担保。
言明若是出了意外,由我等佐证并护其周全。
故而,还望元义师兄莫要为难我等。”
听闻此言,马元义身后一个红脸中年顿时跳将出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向何曼。
“族弟,你怎能如此糊涂!
他张渊杀了人,还想让你等作挡箭牌,哪里有这般好事?
听族兄一句劝,将路让开!”
何曼看了眼自家族兄何仪,摇摇头道:
“人无信不立。”
“你!”
何仪顿时气得脸皮抽抽,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一跺脚。
毕竟,论武力,他可远远不是何曼的对手。
“如此说来,你等是非要跟为兄做过一场不可?”
马元义深吸一口气,左手缓缓地抹上了刀柄。
“若是元义师兄坚持,那也唯有做过一场。
子风自认武道境界与元义师兄一致,实力不会差了师兄。
只是一直未能有机会领教元义师兄之灵神神通,今日倒也是个机会。”
何曼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身后铁棍,目光灼灼的盯向马元义。
一直以来,众核心弟子们都将马元义排在他的前面,他是不太敬服的。
毕竟,马元义始终不曾以灵神手段对敌,谁也不知其灵神修为究竟有无强力手段。
马元义额头青筋游走,沉默两息后,忽然转头看向旁侧假山上的一道人影。
那人年约三十,身材魁梧,生有一对豹眼,嘴巴很大。
此时正斜躺在假山上,以右臂杵着脑袋,看好戏似的看着场中。
“管亥,唐周师弟惨死,难道你仍要无动于衷?”
管亥撇了撇嘴,抬起蒲扇般大的手掌打了个哈欠,一脸不在意道:
“唐周那厮假仁假义,虚伪至极,还一贯瞧不起我等这些大老粗。
要按我说啊,那张渊杀得好!
那般小人,早该有人收拾了。”
马元义顿时嘴角一抽,暗骂一声莽夫。
太平道中超一流高手只有两位,而今这管亥不出手,另一位就更不好指望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一念及此,马元义又望向后方,扫了眼众人。
“曼成、卜巳、张伯、梁平、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