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驾者,唯旗鼓相当,方可齐驱。
若是拉动战车者,一为戎马,一为驽马,则前期差异较小、影响有限。
可越到后期,驽马之力便越发不足,于战车之影响便也越大。
甚至于,一个不慎,还会导致二马失蹄、车毁人亡!”
说到此处,张渊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张角沉重下来的脸色,这才继续道:
“道长之修行而今已然到了后期,前期积攒之弊端必然极多。
若是再不及时调引,即便撑过了三年五载,之后怕也是……”
张角黑须微颤,袖中手掌紧紧握起。
“小友言下之意,是让老道暂停灵海之修行,全力补足神台之弱势?”
张渊双眼微闪,内心暗松一口气。
他就怕张角会直接询问究竟是哪个方向存在问题……
不过,本着谨慎心思,他不愿正面回应,以免这家伙是在故意误导、试探自己。
“孰强孰弱都不可。
道长远离最底层久矣,若要补足缺憾,必须深入市井之间。
渺渺杂音,虽甚刺耳,却是生灵本质。
以万民本心洗神台,以淳朴之风炼灵海。
如此,则两仪相济、大道可期。”
黄巾军中弊端重重,尤其是不拿人命当命,以老弱妇孺孩童等血肉之躯来抵御攻袭等,在后期更会使得黄巾军与百姓离心。
因此,张渊必须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地促进改变。
而从上至下严令规范、严格约束,无疑是最直接的一个方法。
是以,他言辞之中,多有诱导。
“以万民本心洗神台,以淳朴之风炼灵海……”
张角喃喃着,若有所悟。
其实最初,他也是受苦受难之人,最恨豪强欺压黎庶。
及至偶得天书,他便开始动用所学去帮助与自己同样出身的庶民。
只是后来,随着获利越来越多、名望越来越盛、野心越来越大,他竟也慢慢地对那个阶层生出了鄙夷之心。
甚至于,即便是万千庶民惨死于眼前,也难以有多大感触。
此时此刻,张角不得不反思,这会不会是苍天对自己十分失望,故而才以功法失衡来惩戒?
思绪纷飞间,张角的眸子忽然微微闭上。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正飘飞于空中,又像是浸在水中,空灵、缥缈、静谧。
某一刻,张角的意识忽然感知到两处空间。
其一为一方灰白清泉,其二为一座数尺长的高台,高台上有虚影悬浮,高台的底座处隐隐有些裂缝。
张角感觉有些惊奇,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如此“视角”看到自己的灵海和神台。
不过张角顾不得想太多,因为他发现那方清泉的颜色竟然在缓缓地向乳白色转变,而且量也在缩减。
只是这种变化,极为缓慢。
一抹明悟忽然浮上心头,张角激动的几欲热泪盈眶……
近一年来,修行所导致的反噬越来越重,几乎每隔一个月便会内腑泣血、头痛欲裂。
但是而今,他终于看到了彻底解决此祸的希望!
下一瞬,张角猛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向张渊。
此时在他眼中,张渊便宛如稀世珍宝一般!
“张渊!可愿为老道之义子?”
张渊顿时被吓了一跳,眼皮急促连跳好几下。
一是因为张角热切的眼神,二则是张角之言语。
“咳,道长,此事未免太过突兀。
况且先父故去不足三年,于家规礼制不合。
故而……”
张角微微失望,不过眼珠一转,却又计上心来。
义子不成,那为婿总该可以吧?
这小子身份已然经过证实,不会有问题。
更难得的是,他善却不愚、狠却不极。
再加上这一手奇术,简直就是完美金龟婿啊!
想到此处,张角的眼神不由更加和善。
“你尚未及冠,未曾取字,老道便依旧以小友称呼吧。
小友啊,你有何需求,此时道来吧,但讲无妨!”
张角摆了摆手,显得很是豪爽。
“【一】
教化点数:31
本次教化(张角)所得:教化点数30、太平经·人卷、上乘内息法·紫华经。”
光幕弹出复又隐没,张渊顾不得细看。
此时见张角不继续纠缠,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
端正身姿后,张渊郑重出声道:
“敢问道长,可打算起事?”
张角此时先入为主之下,对张渊有了极大认同感。
因此也不隐瞒,干脆的点了点头。
“不错,朝廷无道,这朗朗乾坤已尽被阴霾遮掩!
为了天下万民,老道义不容辞!”
“好!”
张渊抚掌而赞,其后却是又脸色一肃,一字一顿道:
“在下所求之物,便是太平道第四席位!
不知道长,可敢应允?”
张角顿时神色一凝,一双眼睛如同锋锐的刀子盯向张渊,久久不曾出声。
张渊坦然对视,眼中一片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