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那么多银子?王府存的银子大多拿去赈灾了,可没余下多少。”管愈用手指弹了一下孟小鱼的脑门。
“是以,你跟赫东借粮不如借银票啊!你拿到银票便去赫西购粮,那时粮商们的粮食也陆续运到了。你开始只低价买些玉米高粱之类的粗粮,横竖夏将军也只说要两万石粮食,并未指定要何种粮食,灾荒年间,他也要求不了许多。你对粮商们只说你银子不够,买不起小麦大米,粮商们着急,可也不至于把粮运走不卖了,便会自动将粮价降回去求着你买。”
管愈的神情变了又变,开始由戏谑转为严肃,又由严肃转为微笑,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他突然又将笑声一收,仍带着笑意的弯弯双眼却噙满了泪水,一动不动地看着孟小鱼,嘴里一个劲地说:“好!好!好!果然是个头脑清明、心思通透的丫头。”
他说完一转身便大踏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我走了!”
眼含热泪的公子走得极快,潇洒而决绝,唯恐慢了一步,那泪水便能落下来。
孟小鱼怔怔地盯着管愈的背影,却看到了一身的孤寂与寥落。他这一走似是经年。
她的眼里不由得也蓄满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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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管愈去赫东借粮或借银票的这些日子里,孟小鱼在宇宁城外买了一个带院子的小屋。她将阿渡、秋菊和田伯都安置在这屋子里,还买了个织布机,请了个妇人教秋菊织布,又将她写的十个月的书稿全部交给秋菊,交待她每月按时给“静心书斋”送去一份。
她算了算,此去皇陵,找到哥哥和大海哥,再一起去赫北关杀了墨鱼魁,来回十个月差不多够了。那时候,管愈该已经与葛若兰成婚了。自己可以再设法赚点钱,帮田大海买间屋。至于她,哥哥去哪里她便去哪里。只要兄妹齐心,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一切安排妥当,她便留了五十两银子给阿渡,自己穿上男装,骑着管愈送她的马往皇陵方向而去。
尚赫国的皇陵和都城都建在中盛郡北部。中盛郡与宇宁郡之间隔着丽莎郡。孟小鱼要去皇陵找哥哥和田大海,一路上得走上三四千里。因马是活物,中途得吃草、喝水,还不能连续走得太久。故而她即使骑马也至少得走上三四十日。
她临走前,阿渡死活要跟她一起走,说是不放心她一人出行。
她便发了很大的火,说道:“若你也跟我走了,留下田伯和秋菊怎能让人放心?我扮作男子,能骑马会武功,既无仇家又非显贵,路上断不会出啥意外。待我寻着哥哥和大海哥,我便会和他们一起回到宇宁来找你们。”
阿渡知道,孟小鱼年纪虽比他小,可向来很有主意,决定了的事大约不会改变,虽又试图说了几句,最后还是千般不愿地放她走了。
孟小鱼背对着宇宁城,沐在晨曦微光中,扬起马鞭一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