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时候,陆安平确实见过一名中年人。
圆脸,短须,一看就生活优渥的样子。
摇着那微胖的肚腩在会同馆里晃荡,看到被毁坏的西墙,极有兴趣地隔着墙和陆安平打了个招呼。
那中年人笑眯眯地和他聊起京城名妓,对于勾栏行业的信息咨询竟然比陆安平这个京城有名的二世祖还灵通,俨然一副老司机的模样。
陆安平本着天下司机是一家的心态,和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会晤。
对方穿着寻常青袍,他还以为是会同馆的成员,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但现在想来,能在会同馆里穿着便服到处乱逛的,当然就是随时可以往卧榻一躺的瀛洲大使了。
那家伙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陆安平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
据瀛洲使团随行人员的说法,大使见过陆安平后就回房休息,等到晚些时候,陆轻云跑进会同馆报信,他们才发现,瀛洲大使这时候已经死了。
这样的话,被自己杀掉的两个黑衣人岂不是有着极大嫌疑?
他抬起头:“那两个黑衣人……”
瀛洲使团的人打断了他:“听到令妹传讯,我们立刻就去了西墙,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黑衣人的尸体。”
他又看向卢县尉,卢县尉缓缓摇了摇头。
果然。
他心中的预感应验,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在他值夜的时候,瀛洲大使死了。
死前,只有他见过大使。
会同馆护卫和瀛洲使团的人都可以证明,晚间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入过会同馆。
那问题只能出在西墙了。
可以证明他从未离开过西墙的,只有衡文,但衡文失踪了。
那两个差点要了他小命的黑衣人则更离谱,连尸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陆安平简直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这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全世界都在指着你说你就是凶手啊!
看着拿着铁锁链走上来的惊羽卫,陆安平摊开双手很是无奈:“不是我。”
“和督主说去吧。”惊羽卫不为所动。
那就是让我死呗?
拦住如烟试图上前的脚步,陆安平偷偷递给她一块玉佩,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给轻云,让她拿给翊王世子。”
然后上前,伸出双手。
今天这场面,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
“我不入狱的话,感觉大家都很难收场。”陆安平自嘲地笑了笑。
惊羽卫给他戴上铁锁链,押着他准备离开陆府。
“我家里人呢?”他忽然站住了,目光看向的是卢县尉。
卢县尉张了张嘴:“太仆寺卿去了林府,令妹劳心过度,回府之后身体不适,夫人正在照顾着她。”
“都没事就好。”陆安平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最后扫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跟着惊羽卫离开了陆府。
卢县尉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互相之间有些误会,但陆安平机敏的断案水平和玲珑的处事风格,他都很欣赏。
可惜了。
卢县尉摇了摇头。
前来和谈的大使竟然死在了会同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