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2月初，日军军舰从长江上轰炮首都南京，国民政府宣布迁往洛阳，表示绝不屈服。蒋委员长的态度由“避免冲突，保全上海”转变为“一面预备交涉，一面积极抵抗”。同日，他通电抗日。南京政府已迁都洛阳，原先代替十九路军拱卫首都的近卫部队87、88师和中央教导总队便可以抽调出来，加入上海作战。两师一总队合编成第五军，由教育长张治中任军长，开赴上海战场，统归第十九路军指挥，接替从江湾北端经庙行至吴淞西端的防线，为左翼军。而十九路军则担负江湾、大场以南及上海市区的防御，为右翼军。两军并肩作战，密切配合，经过六昼夜的争夺战，日军遭受重创，三易主帅，被迫中止进攻，又龟缩回租界，以待援兵。　　顾剑程与一众士兵坐在战壕边上，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吸着。一个士兵看着他，顾剑程递给他一支，帮他点上。士兵年纪不大，20岁左右。他问顾剑程，“长官，您是哪个营的？怎么没见过你？”顾剑程吐了一口，沉吟了一会。知道第五军支援十九路军作战后，他非常兴奋，两师一总队的将官十有八九来自黄埔，日本停止进攻后，他迫不及待地赶往庙行与昔日同窗叙旧。“小兄弟是哪个营的？营长是谁？”　　“一营，我们营长叫谢晋元。长官，我们一营的人马都骁勇善战，昨日我们还冲出战壕，和日军白刃相见，粉碎了他们的三次进攻。”他有些自豪地说着，瞬间却又面色凄然，“不过，阵地上到处都是血，死伤了无数兄弟。”　　顾剑程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场上，生死不由己，你们无愧于这一身军装。”　　“这些日本人够狠的，第一天就出动四架飞机，向阵地狂轰滥炸。”　　顾剑程说，“飞机从空中投弹，不易瞄准目标，在战壕里呆着危险不大。”　　小士兵笑道，“长官，我们营长也是那么说的。” 　　一位年轻的军官走了过来，“兄弟，给支烟抽抽？”　　顾剑程抬头看见来人，怔住，“梅兴大哥！”他忙站起来，激动地抱住他。黄梅兴当年由邓演达保荐投考黄埔军校，入第一期第4队学习。他身材魁梧，学识渊博，为人和蔼可亲，与许多黄埔同学关系甚密。　　“北伐一别，我们是多少年未见了？”　　黄梅兴看见他，也十分高兴。“好些年了，再相见，没想到会在上海的战壕里。几天前就在军部就听说了你击毙日军大佐联队长一名，可是为我们黄埔争光啊。”　　“大哥也不错啊，黄老虎的名称可不是白叫的。”　　“逼近敌军的装甲车扔手榴弹，你也太不要命了。”　　顾剑程无奈笑笑，“战场上哪里都是危险的。” 　　“成家了吗？”　　“成了，她也在上海。改日带她拜见大哥。”　　“好！晋元也成亲了。他的婚礼我还去参加了，他的夫人是位上海小姐，拉一手小提琴。等战事结束后，我们兄弟聚聚。”　　“好啊！”　　“要过来第五军吗？张老师惦记着你呢！”　　“我在十九路军也一样作战嘛！十九路军系数广东人，血性男儿，已下定决心死守上海。”　　黄梅兴点头，“蔡军长高风亮节，值得敬佩。”　　“张老师在军部？”　　“在，走吧！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张治中在黄埔教学时，经常会出来带兵打仗。张老师常读圣贤书，自然忧国忧民，看到十九路军在上海孤军奋战，主动请缨支援十九路军。这两师一总队，将官以上几乎是黄埔昔日学生，由教育长带着他们，就如在课堂上课，委员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马上就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