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凌波咖啡馆的三个店员,雪姐、小王、婷婷都被卍字会D级巫师朱瑞人的绳蛇控制了行动。
咖啡馆老板陆澄的每处手脚关节,还有脖子上都附着了卍字会主教,B级乐师沙娜的傀儡线。
沙娜的手指屈伸,拎动傀儡线。
陆澄觉得自己的腿脚就像稻草人那样,完全没有了重量;倒是他的双手像鸟张开翅膀那样被傀儡线拉扯得与肩平齐——要是沙娜再稍微拉往上半厘米,他的手臂韧带就得断裂了;
陆澄右臂套上的缚灵黑猫太平同样被傀儡线牵住,也跟着陆澄的动作,把猫的前爪伸平,和猫身形成一个紧绷的“十字形”。
——猫之壁画近在咫尺,陆澄无法用古钱沟通;联系柳探长或者徐老都只需要一个电话,可没有人能把那个电话打出去。
D级巫师朱瑞人走近陆澄,搜了一遍身,把陆澄随身的灵光物——《及时雨菜谱》和天泉古钱全都搜去了。
“如我所料,你的职业是一个‘商人’,能侦测和鉴定灵光物。这次我没有携带自己的灵光物,是明智的决定——不过,你这个商人的级别也不高呀,是C级,还是D级呢。没有给你的手下备齐灵光物,单凭我的技艺就可以屠杀你们全部的人了。”
沙娜道。
——岂止不高,是不能再低了。
陆澄注视着沙娜道,
“你们既不对我‘魅惑’,也不对我‘催眠’——在你们下面的环节里,是需要我的神智完全清醒自主吗?”
“我说过——陆澄,你的一切,灵魂、灵光物、灵脉节点,都要归我们所有。现在开始,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一切东西一件又一件被我剥夺干净——这是对你杀死我们卍字会干部的复仇。”
沙娜道。
陆澄眼睁睁看着,朱瑞人走进陆澄的二楼自宅,从容地检查着陆澄的藏品和战利品,然后朱瑞人携带着二枚卍字架、D级八十泉的尺八,和丸山那缴获的C级三千泉的逝水之铃下了楼。
朱瑞人问沙娜道,
“主教,在咖啡馆的阁楼上还有五座海女木雕,用它们打开凌波之境的门吗?”
沙娜向陆澄冷笑道,“每一座海女木雕都出自我们卍字会‘匠人’的‘巧手’,看着得手的东西又飞走了,痛苦吗?”
当然痛苦啦,就像看到朱瑞人送婷婷那双一万银元的水晶鞋一样煎熬。不过陆澄有更重要的东西要问,趁着自己还可以神智自主。
他想了起来,最初黑猫在海女花园的偷窥,它们崇拜的邪神向这些蛸之眷族的要求,
——“更好的祭品,更好的灵脉,众眷属,吾主将于凌波之境期待汝等之献祭,并赏赐汝等之慧命。”
“你们彻底失去了四个灵脉节点的岔口,只凭我的凌波咖啡馆一处灵脉节点,就能抵达更深的虚境,举行你们的仪式了吗?”
陆澄问。
朱瑞人道,“福祸相倚吧——购下海女花园之后,我又找到了一本旧唐古籍刻本《幻海地方志》,和丸山司铎一起推测出旧唐道士遗留在这里的七处灵脉节点,选定了最容易得手也最隐蔽的三处,制定了夺取的方案
——当然我们原来的方案被你粉碎了。不过,经过丸山的失败,我却意外发现你的凌波咖啡馆是更上层楼的第八处灵脉节点——其他七处犹如北斗七星,而你的咖啡馆却是七星拱卫的帝星之位!”
陆澄想——当年自己的父母选择买下咖啡馆的地皮,是否也发现到了这里不可思议的风水呢?——朱瑞人在东瀛大学的书倒没有白读,和自己做出了同样的推断!可惜他的才智全部奉献给了东瀛卍字会。
“在异常事件的研究圈子,按照虚境的深浅程度,至少划分出五个以上的层次——
岔口,改造过的灵脉节点,出入虚境和实境的通道。
幻梦境,第一层虚境,普通人也能出入并且有幸存可能的最表层的虚境,可以是梦、是建筑、是洞穴、是岛屿的形态……但我们崇拜的神太伟大、太崇高,无法用本体降临到那么低的层次。
凌波境,第二层虚境,虚无之海上星罗棋布的圣所。是我们崇拜的神能显形本体的最低层次;但也更加的危险,栖息着无数恐怖和强大的虚境生命体。普通人不可能从凌波境生还。只有调查员,还有和调查员选择了不同道路的我们才有探索的能力。
凭北斗观遗留的单个灵脉节点,只能抵达第一层虚境建造‘门’,倾听我们神的低语呢喃。
当我们获得了四个以上的灵脉节点,就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希望,抵达第二层虚境建造‘门’,迎接神的降临和它的赏赐。
但在你的凌波咖啡馆,单凭着帝星之位灵脉节点的灵力,我们就有百分百的可能抵达第二层虚境!”
说到这里,朱瑞人的眼睛不禁发出兴奋至极的光芒。
陆澄看到,蛸眷主教沙娜旗袍下面剩下的四条缆索长手不断延展,像四条蛇那样游到咖啡馆的楼上,从阁楼各抓了一座海女木雕拖下来,立在咖啡厅的四角,布置完毕。
沙娜笑道,“这四座海女木雕只是通往凌波之境的临时岔口的装置。以后会替换成更好更稳固的。”
接着,沙娜在深夜的咖啡厅唱起了原汁原味的“蛸之呗”,四海女的檀口吐出了熟悉的白雾。
四个乐段之后,四座海女木雕上的几十条章鱼触手如同海草树林摇曳,每一条海草触手的尖端都闪烁起萤火虫般的光华。
“霍!”,白雾里忽然响起猎猎不休的风声,似乎有某样东西被那几十条触手强行撕扯开来,风从咖啡馆朝西的吧台墙面而来——那里本也没有画猫儿的壁画,吧台的那堵墙面显出一个幽深的洞窟,洞窟里面是一道漫长蜿蜒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墓穴般的大门。
——从失忆后的第一个案子开始,陆澄就用天泉古钱检测遍了凌波咖啡馆,但那堵墙里面的世界看似触手可及,实际是远超出古钱检测距离的另一个空间。
墓穴大门由两扇等身高的石门组成,每扇门板各雕刻了一只猫,仿佛是两尊守墓的门神:左门一只戴着“一生太平”纸帽子的精瘦黑猫,右门一只武将披挂的黄猫。
——但石门上黑猫和黄猫都紧合着猫眼,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
沙娜旗袍下的四条缆索长手像铁锤那样轰击上双猫石门,把石门砸得粉碎,石门之后的幽暗地域出现了一座石桥,下面水声呜咽。
被绳蛇勒紧,紫眼灰蒙的陈香雪的耳旁,沙娜道,
“你这个B级武人,精神抗性最强,我是不够把你制成傀儡的——不过,用不着那么麻烦,等这里的事情全部结束,我会给幻海市警务处打一个匿名的电话,那些蠢警察就会把你这个怪物送进‘收容科’做实验了——哈哈,哈哈。”
她的另一只手的傀儡线把婷婷也像提线木偶那样牵起来,连着稻草人般的陆澄和缚灵黑猫一道拎着,跨过了那道石桥。朱瑞人跟在他们后面也跨过水声呜咽的石桥。
“沙娜小姐,你好像疏忽了一件事。”
陆澄道
——既然凌波咖啡馆连通着第二层虚境。那么,那边就应该是黄猫太岁和猫之壁画一切猫灵栖息的神殿。过去没有“门”的陆澄只能听到群猫的声音,却无法进入的地方。
陆澄来不及把天泉古钱放入一楼营业厅的白蜡烛召唤出黄猫太岁;但沙娜和朱瑞人却强行开门,把自己送进了黄猫太岁本尊守护的地盘。
“我有吗?”
沙娜望向陆澄。
“把我作为人质,要挟守护这个虚境的存在是不可取的——它不在乎咖啡馆任何人的性命,我只是凑巧和它做了上下邻居;它只会杀光所有入侵咖啡馆虚境的人,还有阻碍它杀光入侵者的累赘。”
陆澄道。
朱瑞人向陆澄道,
“你不必为卍字会的主教担心——主教会清除这处凌波之境的一切守护者,就像她清除其他三个灵脉节点的猫灵一样。”
他们走进一座旧唐国道观的木构殿堂,殿堂上挂着“太岁殿”的匾额。
殿堂的雕梁画栋、四壁藻井都是形形色色的猫儿的壁画雕刻,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漆色暗沉,影深光敛。
在猫殿中央左右分别立着六个勇字号衣,操持着吹打乐器的猫木雕。最右首是只司鼓的勇字猫,最左首是只司笛的勇字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