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赵婶子带着疏竹,一路行至县衙附近。
县试考场就设在县衙近旁,这会才堪堪过了未时,县衙门口的张榜处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婶子瞧着有那搬了凳子直接坐在榜下等着的,甚至还有那不讲究的乡下老汉,直接就坐在地上守着,附近还有好些马车和牛车围着。
不过大伙到底是知道轻重的,人虽多,却几乎没什么喧哗声,只因众人都怕吵着里头的考生。
得,看样子这会也不用指望能挤到近前去了。
赵婶子只得拉着疏竹,在附近的茶摊上找了个位置等着。
小小的茶摊里这会也都是人满为患,一张桌子前坐的满满当当。
众人一看来了个婶子带着个小童坐下了,也都并不在意,想来多半也是家里有人这会在考场里头。眼瞅着那榜下那么点地方肯定是挤不进去了,倒不如找个地儿坐一坐,等到着急看榜的都散了,再上去瞧个清楚就是了。
两人出门前,古灵就估摸着这会儿去了怕是要等上好一阵子了,于是直接给包了一小包炒葵瓜子给赵婶子带上,正好这会派上了用场。
也不好白占人家茶摊老板的位置,赵婶子摸出两文钱,要了一壶热茶,正好嗑点瓜子,再喝点热茶。
这茶摊老板也知晓这会来自家摊子上等着的皆是考生家属,左右天寒生意也不景气,索性卖了个好,送了茶水过来,又说了句,等茶凉了尽管喊他,再将那茶拿去炉子上热一热便是。
两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磕着瓜子,倒也并不觉得十分难熬。
赵婶子也很是喜欢疏竹这小童,只觉他同那年画上的胖娃娃一般,格外招人喜欢,因此这会儿也没少借着要给他看相的名头趁机揉了脸又捏了那胖嘟嘟的小手。
“瞧瞧,哎哟!这小手软嘟嘟的,可真教人稀罕!”
这会,赵婶子似乎是捏上瘾了,都舍不得将疏竹松开,瓜子儿也顾不上嗑了,一个劲拉着他,嘴里不住的啧道:“啧!婶子越瞧你这娃子就越喜欢,不如你就上婶子家当个女婿得了!婶子家里四五个小女娃子你随便挑!看上哪个就让她给你当媳妇儿!”
疏竹自幼就被郁乘风带在身边,平日里不是在家看书就是在自家院子里玩耍,连学堂都没上过,更别提有机会接触外人了。
这会这等阵仗他哪里见过,只觉自己一张脸被捏了又捏,小手也被拉着不放,却又碍于教养而无法口吐恶言,只得蹙着眉极力忍受着。
他知道赵婶子没有什么恶意。
村里的小娃娃大多皮实,自小就在村里摸爬滚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能自己在山脚附近打些猪草回家了,因此大多数孩子也都长得十分壮实。
反倒是像疏竹这般娇生惯养只会读书习字,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还真没见过,更别提这孩子长得还好,这会小脸还带着些婴儿肥,眉清目秀的看着就教人打心底里喜欢。
同桌有一大娘也是在这等着自家儿子考完出来的,也早就注意到了疏竹这俊俏的小娃儿,可惜她毕竟不敢随便上手去摸这小娃娃,于是也只能在一边,对着赵婶子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又问她:“大妹子,这是你哪个亲戚家的娃儿?长得也忒俊了!”
她自然也是听到了赵婶子那番话,想着都要让这娃儿去家里当女婿了,那定然不会是赵婶子自家的儿孙了。
赵婶子摸也摸够了,终于心满意足的收了手,一听这大娘这般问,笑容里又带了几分得意,“哪儿啊!这是咱们南溪村里探花郎老爷家的小娃儿,咱们这等农户,哪里养得出这般俊俏又有文气的后生!”
一听是南溪村的,还是人探花老爷家的,近旁立刻就有人问道:“南溪村?可是郁家老爷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