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听见这句话,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下子定住,心脏突突突的跳着,脑袋嗡嗡的,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什么意思”她声音抖得很明显,咽了咽口水,瞳孔微微睁大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许茗哲。
许茗哲也是眉头深深的皱着,周身都围绕着无力感,眼神像是一滩死水“外公浑身都不舒服,我们现在赶回去。”
“好,好。”林倾稍微喘了一下气,什么都没有收拾直接跟着许茗哲下了楼。
坐在车上,许茗哲一言不发,眼睛静静的盯着窗外,整个人都像是陷在泥潭里,无力挣扎,也放弃了挣扎。有风从窗户灌进来,吹的林倾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自己都这么慌张,她不敢去想许茗哲的心情,现在最应该被安抚的人,是许茗哲。
她侧头看过去,许茗哲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来的及脱,整个人都很疲惫,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许茗哲的手。这是第一次,许茗哲的手冰凉。这种凉意透过她的皮肤表层和血管往她周身蔓延,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冰凉。
“会没事的。”她说。
许茗哲将头转过来,眼窝深陷,被林倾牵着的手反握住她,呼吸重了一点“嗯,会没事的。”
这一路上,去往霖江的路让林倾感觉到深深的煎熬,是不同于晕车和因为陷在情绪里而等待黎明到来的煎熬,因为这种煎熬的终点是未知。
坐完直达的高铁之后又坐了一路的面包车,这期间,许茗哲打了好几个电话,每打一次,眼里的神色就淡几分,语气无力又有点慌张,最后一次打电话是在刚上了往家里赶的车。
“老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许茗哲的声音有点抖,握着林倾的手抓到格外的紧,许茗哲开的免提,那边传来了邻居外婆的声音。
“茗哲在叫你。”然后一阵沉默,之后她听见外公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阿哲,莫担心,莫担心。”说的是他们那的家乡话。
林倾呼吸一滞,之前许茗哲打电话都没有开免提,所以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听到外公的声音,慌乱感一下子就席了上来。她咽了咽口水,看向许茗哲,他眼眶猩红的握着手里的手机,手也在忍不住的抖。
“老头,你先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他停住,然后又对邻居外婆说让她好好照顾好外公,要是救护车先到了,就不用等她们,先把外公送到医院去。
可是山城的路曲曲弯弯,像是一跳盘踞山顶的蟒蛇。他和林倾刚到家就看见院子里那盏微弱的灯亮着,救护车就停在山坡上。两个人跑着朝屋里去。
“哦呦茗哲,你可算是回来了。”许茗哲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里面站着两个医生和三个护士,看到他来都很自觉地往边上走。
林倾看见躺在地板上,衣服全部湿透的外公,嘴角和身上都沾着血迹。脸上毫无血色,呼吸微弱。
“你们干嘛,来这边瞪眼睛吗,不知道把人往救护车上抱吗?”许茗哲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护士被吼的脸一阵白。
许茗哲缓慢的转过身去,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外公,手足无措。
外公的眼睛微微的睁着,像是想要开口说话。
“阿哲。”林倾喊了他一声,让他镇定一点,然后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蹲下来。“外公。”林倾很小声的叫,泪水一滴一滴。许茗哲又靠近了一点,抹去外公嘴边流出来的血,声音带着颤抖“老头,老头,我们现在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外公很吃力的摇摇头。“阿哲,我看到你外婆喽,我有点想她。”
许茗哲摇摇头,尽量小心的将手放到外公的头后面和腿弯处想要将他抱起来,外公的身体刚被抱起来一点,就开始咳嗽,然后一嘴血直接喷了出来,喷到了许茗哲的脸上。
“我们刚才已经看过了,患者碰不得。”医生站在一边说道。
许茗哲的手顿住,就那么抱着外公,一点都不敢再动。
“没得事,不要担心。幺儿哦,要好好的,和倾倾晓得不。”外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许茗哲,眼睛里带着不舍。
许茗哲点着头,说着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