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1 / 1)是归首页

云星,如今的我常常会静下来喟叹,叹我尝遍山珍海味却再没红豆酥的一点点甜,叹这偌大北漠天寒地冻竟养不出一朵海棠,叹那岁即便怯懦却可肆无忌惮的放在心里一人。

听着寒盛这一声云星我方才停下手中的杯盏,待我抬头时着实望见寒盛眸中那难以言表的痛楚,可我不知如何宽慰,或许他也未曾祈盼我的宽慰。

人不过就活这一世罢,谁不是孑然一身,功成本就是鲜血,若是无悲无痛,便无今岁的北漠,更无此日的寒盛。

于是我对寒盛说:“喟叹也罢,就趁尚有缅怀的力气,千万别等没入黄土,魂归去兮,忘的干净。”

寒盛笑着对我说:“若得两心空空、快活一生,思念最不值提,可我偏偏满满当当,还无处安放。”

话毕,他新起一盏茶,轻泯入口后继续对我说道:

有一日去学堂的路上我见宫娥太监们提漆将本就鲜亮的红墙染的更加夺目,于是我便问宋延:“何故如此?”

宋延轻蔑的笑了笑对我说:“盛王殿下初来东昭想必不知,在东昭有一旧俗。除夕前七日染红高墙是为先祖英烈忠肝义胆固我家国情的崇敬。怨不得盛王殿下不知,北漠等粗陋之地何来情怀呢?”

我觉得可笑,却并未反驳宋延一句,因为我知道东昭习俗,我一他国人无权置喙可心里却也免不了隔应。

以至于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我都对这红墙充满了厌恶,厌恶那墙后的血流成河,更厌恶宋延提及先祖英烈的自得,大概是北漠从未带给我一丝的荣光。

还有七日便是除夕了,辞旧迎新。四国向来是会互派使臣道贺,其实不过是趁此机会与细作接应查探敌情罢了,却美名其曰互通有无,同求昌盛。

我并不在乎那些,我只念着北漠的使臣来是否会捎来一句父皇的口信说接我回去,又或者说是商讨一番我还需要在这里住上多少时日。

其实上位者都算得清楚,我久居一时便对东昭多一分利,同理、北漠便多一分不定。这是两国的博弈,其中不免夹杂着西域南阳的势力,而我寒盛的性命实则并不重要。

于是我掰着手指头数着何日除夕,何日年宴,那时的寒盛还不曾谋算,只是想回家罢了。也并非那家有多么温暖,只因至少在那里我就只是寒盛,而不是一个被豢养着的金贵阶下囚。

那几日在书塾听学时我也不再装着走神了,我会常常看向窗外的云彩,想着自己飘零已久。

很奇怪的,你不去念的时候日子好像眼一开合就过去了,可偏偏在你计较快慢时,那月不出东山,夕阳不西下。

从书塾至侧殿的一路我已走过多次,那高墙还未刷完,我在心里笑着他们口中的细刷成敬意,敬意哪在表面呢?就像公道自在人心一般。

大概宋延见我盯这高墙良久,他看着我坚定的开口道:“日后我血必染这殷红,马革裹尸。”

那一刻宋延的坚毅,足够我一生铭记,我确定日后的他定是骁勇大将,然此般相识便也注定我不是他的君,无谓可惜,立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