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潮，大地和天空被他们占满，日月也为之倾倒，数之不尽的类人种冲击在防线上，不要命地冲击。

沸腾的呼号撕破了阴沉着的天空，空气震颤，一波又一波涌动的人潮粉碎在城墙之下，半空中的飞行生物也被火炮和魔法尽数击落，但对方好像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前仆后继，没有尽头。

维特尔站在城墙之上，域展开，阻挡对方的攻势。

“比想象之中的还要猛烈。”

他沉声说道，手一挥，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从天空中的巫师塔落下，轰击在人潮之中，短暂地清理出一个空白地带，但很快又被后续的敌人填满。

站在他身边的洛薇雅也展开残破的天霜极境，削弱敌人的力量。

如果不是和罪业炎魔巴勒莫一战导致域破碎，力量衰弱，那么她现在可以使防线的压力大大减少。

恩希集结部队在城门口，一旦城门承受不住压力，那么他们可以迅速补上缺口，不至于洞门大开。

他的手心分泌着汗液，心脏咕咚咕咚直跳，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一天来临时的准备，但真的在面对此刻的一瞬间，紧张的情绪还是用了上来。

作为军团的副团长，他不能龟缩于后方隔空指挥战斗，那样和亚历克斯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唯有亲自带头冲锋，才能最大限度激发己方的士气。

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如果气势上都落后，那就根本没得打了。

隔着厚重的城墙，他能清晰感觉到其上承受的冲击，巫术铭刻亮起又暗淡，光华流转，不断汲取着储备的能量。

提前布置好的箭塔，炮台以及随军巫师火力全开，疯狂杀伤着敌人的有生力量。

两年多制作购买到的禁咒巫术卷轴迅速消耗，流星雨从天而降，砸在大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坑洞，紧接着是凭空出现的河流，淹死卷走类人种不计其数，天雷滚滚，银蛇乱舞，划破阴沉的天幕。

激战了将近一下午，敌人的攻势逐渐减缓，或许是发现继续下去自己这方损失更大，他们向后退去，退过边境线，回到了麦锡亚的地界。

维特尔这方没有追击，防守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提主动追击。

恩希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走上城墙，摘下头盔，看着沉默的维特尔。

“长官，我们顶住了。”

“嗯。”

维特尔在心中默默计算这一战的损耗，心情越来越沉重，消耗过半的禁咒卷轴不算，常规军备由于长时间射击，许多都直接报废了，剩下的一大半都需要多次修缮，所需要的材料不是个小数目。

再是城门和防御用巫术铭刻，也接近极限，短时间承受不了像这一次烈度的战斗，否则崩溃是必然结果。

现在只能期望对方投鼠忌器，认识到防守战线不是他们可以一口啃下的硬骨头，从而暂缓攻势，徐徐图之，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洛薇雅虽然受伤颇重，但也是一位八阶强者，亚空间具有了活化的特性。而维特尔这几年的边境建设生涯也没有疏松自身的锻炼，也活化了自己的亚空间，也就是域。

对方必然会考虑到强攻时两位八阶强者的反扑，所以最好的战术就是围城，靠着补给的优势把他们活活耗死。

而这恰恰又是边境防线最好的一种境况，因为其他任何一种状况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你认为我们能够胜利吗？”

维特尔转过头来，看着恩希。

恩希下意识张开嘴巴，但却说不出话来，本来因为胜利带来的激动也渐渐消退，对最后只剩下嘴角的一抹苦涩。

我们，真的能够胜利吗？

这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当然想要胜利，但优秀的战术素养告诉他，这场战争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胜利，而是能够拖住多久。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