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狠狠摇了摇头:“我意已决,麻烦轩主周全。”
周全周全,只能听她的话乖乖去准备的伏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一直纵容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是尊重她了,实则跟害她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这都是什么孽缘她跟那个男人,她跟他。
第二天戌时,付惜景如约赶来,没有用任何人的身份,只是做了张假面,稍稍变换了身形。她依然笑着迎接他,为他准备好卸面要用的水,将里间留给他换装。
她真的不是很会伪装,因为有重要的事瞒着他故而心虚,言语间几乎没有对上过他的视线,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停留。
今夜特意用了半个多时辰来化妆,自从来到水镜妓馆后她就跟着这里的妓人学了不少化妆的手艺,用心一点,就能将妆容化得十分自然,伪装出正常的脸色来。
而男人一般不会傅粉,他应当看不出什么,再之后将烛火也熄掉,就更看不出了。
他点头,进了内室,应是今日的装扮比较好卸,没过一会儿就将她叫了进去。
越溪桥用力捏了捏裙子,呼了口气,强作镇定地走向他。他正垂着头在水盆边浣一条看上去很干净的手巾,可他面具戴好了,衣服也换好了,不知道还在做什么。
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就停在了他不远处。余光瞥见她不再走,他直起身,将手巾拧干净,暂时搭在了盆沿上,示意她坐到床上去。
越溪桥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过去,坐上床,脱了鞋,认命地脱起衣服。
付惜景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她,待她脱得只剩下中衣,便说了一句“可以了”,而后拾起手巾走向她。
她的心一直跳个不停,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根本不敢抬眼看他。而他坐到床沿,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将手巾覆在了她面上。
感觉他在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越溪桥心道“完了”。他是不化妆,可他的本事都已经到了能一眼看穿一个人是否易容的境界,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涂着很厚的脂粉。
越溪桥哆哆嗦嗦地任他将自己的脸擦干净,在他放开她的下巴、起身去换手巾时深深地垂下了头。
付惜景又取了一条干手巾来帮她擦脸,擦完后就将手巾放在腿上,就着她低头的姿势为她拆发髻。一切做好后,她的头发都已披到肩上,他拿起手巾和取下来的簪钗放去妆台。
又回到她身边,他褪下靴子,盘腿坐到床上,拿过她的一只手,将袖子推上去,阖上眼开始诊脉。
虽然知道切脉是看不出引产的,越溪桥还是心惊胆战地盯着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
片刻后他微微皱眉,换了另一只手,最后就停在了尺脉处:“桥儿最近怎么了,肾气亏了这么多。”
她颤了一下,立刻抽回了手,低着头道:“不太清楚,确实是……突然就有些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怕你担心,才多搽了些粉。”
“跟伏依依说,让人开药。”付惜景睁了眼,眸光明灭不定,好好的人送到这里来怎么还落到了这个地步,本来身体就不好,还频繁出意外。
越溪桥连忙点头:“开了,也吃了几天,还未见效而已。”又去扒拉他的手:“你别生气。”
伏依依对她的好他是心知肚明的,也不想多为难什么,就摸了摸她的头:“桥儿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如何能不生气。”
“我错了。”她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以后都会好好地,不再让你担心。”
总觉得她在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每次见他都会变成一副可怜样,可应该不会如此才对,伏依依和水镜轩的其他人都待她很好,她也越来越依赖这里的人了。
他又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感觉她的手慢慢游了上来、要解他的腰带,便叹了口气,干脆点了她身上一处大穴。
她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力气在顷刻间就被抽得干干净净,动一动手指都极是困难。
付惜景抱着她移动位置,摆好枕头,让她平躺在床里侧,为她盖上寝衣。
他倚在她身边,让她轻易就能看到她,一点一点耐心地拭净她不知为何流得越来越凶的眼泪。
她定然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的,只是还不想跟他说,如此他也不能逼她,只能等着她主动开口的那日。
“日后不舒服,要早早地跟我说,不能瞒着。”他就将手放在她脸边,想着什么样的威胁能对她起作用,最后道,“再有下次,就真的不来看你了。”
越溪桥没有力气,点不了头,便眨眨眼睛示意。一眨眼那泪水就会流出一行,一眨眼又是一行,他看得心里堵得慌,还是忍着没开口。
“我,想……”终于她不再哭了,无辜地看着他说,“我想枕在你腿上,枕头不舒服。”
他笑道:“那桥儿岂不是夜夜不舒服。”
“只有今夜。”她也笑了出来,语气变得更柔更软,“只有今夜不舒服。”
他只得托住她的身体,将枕头撤走,自己挪了下位置,让她满足地躺在他的大腿上。见她的情绪终于好了不少,他才十分欣慰地松了口气。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用后脑勺蹭了蹭他的大腿,越溪桥突然眨着眼睛问。
付惜景微微低身抚着她的眉毛,让她闭上眼睛,低声回道:“明早等桥儿醒了再走。桥儿睡罢,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