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蚍蜉(1 / 2)第三十三次日落首页

裴心照没想到在清渚能见到他,心底很高兴,脸上笑也多了,她沿着青石板走,兀自开口:“好巧,陆白。”

陆予白淡笑着看她,眼底映出点点碎光,他笑着回:“很巧。”

“刚刚你为什么要丢石子?”裴心照问出口来。

而陆予白只是很散漫很无所谓地笑笑,他回:“玩。”

一手揉着身旁小男孩的头,微笑道:“你说是不是啊?”

小男孩有点害怕,却屈服于他的威胁之下,悲壮地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是。”

裴心照看着他们很有爱,便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轻轻道:“照片名字就叫小白和大白吧。”

小白比大白笑得更勉强更灿烂,他点头点头再点头:“好的,裴姐姐!”

陆予白却弯腰,他微弓着背,凑在他耳边,低低开口:“卡片扣一半。”

小男孩灿烂的笑凝固在嘴角,几乎是哭着问出:“为什么?”

陆予白却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手,他低低道:“你刚刚抱了姐姐,还牵姐姐手。”还撒娇,没扣完算我慈悲。

小男孩露白哭丧着脸跑去找沛心了,一边跑,一边在心底骂:“坏蛋哥哥。”

那群小孩散了,抱着糖果往远处跑走。

路上只剩下裴心照和陆予白两人。

裴心照捏了捏手指,眨眨眼,轻问:“你为什么会来清渚。”

陆予白淡道:“我回家。”

裴心照诧异又惊喜:“陆先生也是清渚的吗?”

陆予白眉间一沉,心底有点涩,还是点头回:“嗯。”

“奇怪了,清渚不大啊,我为什么从小就没有见过陆白你呢。”裴心照若有所思,追问道:“我以前是一中的,你呢?”

陆予白平静地看着她,回:“我也是。”

“我在一班,你呢?”

“一班。”他眸色很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裴心照挠头,“看来我记忆力是真不好了,为什么在印象中从来没有在班上看见过你呢?”

她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头隐隐疼,皱起了眉。

陆予白走近,伸手拉她,低声安慰:“别想了,不重要。”

“一班,有哪些人呢,何渠,吕泽州……”裴心照头疼得厉害,很想哭,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

陆予白心疼,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低声道:“我骗你的,我不在一班。”

裴心照这才作罢,笑着开口:“我就说呢,陆白你怎么这么爱逗我?”

他们并肩往前走,沿着小路走到河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平静而安谧的氛围。

不经意间,他们的手已经交握,温暖传递,心上也柔和许多。

裴心照咬着嘴唇,脸颊微红,她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牵着,仿佛他们已够如此亲密的程度。

“陆白。”裴心照轻声唤他。

陆予白点头,“嗯。”

“刚刚小姑娘抢亲的对象也叫“陆白”啊。”她微微笑着,唇角轻弯,眼睛像月牙儿。

陆予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轻声回:“小姑娘也叫“裴心”。

“是不是好巧。”

“是的。”

是我说会送给他们一套我集卡珍藏的皮卡丘卡片,让他们演一场小土匪强抢小白脸的故事。

裴心照捏紧手指,鼓起勇气开口:“那,陆白,我们是不是也好有缘。”

陆予白淡淡的垂眸看她,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很想这样咬上去。

他点点头,仍旧对她一人回:“恩。”

他们走到了河边,裴心照蹲下身,低头解开鞋带,随后脱了鞋。

她赤脚踩在褐色的泥沙上,转身固执而温和地看着陆予白,轻声开口:“喂,陆白。”

陆予白没注意她脱了鞋,回应她:“我在。”

“你有没有女朋友?”裴心照问出口。

陆予白愣了一下,轻回:“没有。”

“那我行不行啊?”裴心照故意轻佻,却是用尽勇气,她背脊绷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陆予白心一动,酸涩而疼痛,过了十几秒,他才回:“对不起,心照……”

“我开玩笑的,”裴心照打断他,掩饰地笑,“陆白,你别当真啊。”

她转过身,沿着小河走,细白的脚踝踩在褐色的沙石上,有难忍的疼痛感。

裴心照深闭双眼,只是本能地往前走,她不愿停止,不愿转身去面对他。

夕阳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橘黄渐金,美得像是梦一般。

裴心照看着落日,沉冷无私,她不知疲倦,向前走。

赤脚踩在沙石瓦砾上,碎片将脚底划开,鲜血涌了出来。

裴心照不觉得疼,只是心底难受。

她想着自己要如何远离这里,就像脚腕上的黑色蝴蝶,永远的,孤单一个人。

陆予白看着她瘦致的背影,心底像被人挖去了一块,生疼。

河边的黑色小高跟孤零零的,陆予白看见了。

他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腕上染着殷红的血,心底难受。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

“阿照,你要保护好自己。”

裴心照脚踩在一块玻璃碎片上,有些失态地回应:“对不起,陆白,不是你的错,请让我冷静一下。”

陆予白看着她脚底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心底很疼,再也忍不住。

他大步上前,从身后拦腰抱起了她,抱着她往回走。

“脚受伤了,不要任性。”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眼泪从眼角流下,裴心照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她克制而疏离地回:“谢谢,陆,先生。”

心底被人插了一刀,陆予白抱着她,感觉她好瘦,骨头硌人,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他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医生是为老爷爷,为她包扎脚腕前,先去熬了一味草药,这期间陆予白陪着她。

陆予白打了一盆温水,耐心地为她清洗伤口。

裴心照扭过头去,不看他,冷硬道:“陆先生,别对我这么好,我们不熟。”

触及她脚腕间血的手指一滞,陆予白自嘲地笑:“我不是无条件的,裴老师。”

言外之意,谁都明了。

裴心照心隐着疼,她好想逃离。

上完药之后,他们别扭地回了客栈,陆予白很巧地就住在她的隔壁。

裴心照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的全是刚刚的事。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么对他,陆白也没做错什么事,只不过是不喜欢她而已。她为什么要横眉冷对千夫指。

越想裴心照越觉得自己有病。

她靠着墙壁,轻轻敲,有意识无意识地敲,一下,两下,三下……

陆予白在厕所沐浴,听着敲墙壁的声音,心里也无法平静。

他今天为什么要拒绝,明明已经期待准备了那么久。

可是他又不得不拒绝,尤其是看见她现在笑得无忧快乐的模样。

他不能自私地将她拖下水,更不能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保护好她的时候接受她和她在一起。

他是受过诅咒的人,他的父亲曾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告诉他:“你永远无法只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