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雄在林家老宅呆了整整七天前五天因为老爷子亲自发过话,所以他的儿女们都不敢一窝蜂的来老宅看他。就连有时候那边给林国雄打电话,大部分也是在他的不耐烦中挂断。
林国雄的大儿子林天元坐在办公室中遗传了林国雄冷硬气质的脸上出现一抹犹豫之色大概过了有几分钟,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家老宅的电话。
林国雄的手机因为他不耐烦一个一个接电话后来直接关机了。
林天元原本以为电话就算不是他爸接,也会是他二叔或者二婶。结果没想到电话接通后一个奶乎乎的小朋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找谁啊?”
林天元呼吸一滞,反射性的清了清嗓子语气放柔,“我找林国雄小家伙你是谁?”
“我是腓腓。”电话那边的小家伙垫着脚拿着话筒回答然后扭头对门外喊道:“大爷爷,有叔叔找你。”
林国雄此刻正拿着水管在门外的草坪上浇水,听到腓腓喊自己立刻扬声应了一声:“腓腓等一下,大爷爷现在就过去。”
说着,就把水管关掉扔在草地上大步走进客厅。
林天元隔着一条电话线都能听到他原本不苟言笑的父亲用他那自己尤为熟悉的嗓音说出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和蔼话语和语调。
用一句不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和蔼的他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不过等林国雄笑呵呵的从腓腓手中接过话筒后林天元就知道人没被掉包了。
“爸,是我。”林天元说道。
林国雄点头:“行我知道了有什么事?”
林天元:
“爸你还记得三天后是黑岩安保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日吗?”林天元比较委婉的问道。
按理来说,纪念日是需要林国雄这个老董事长出席的。
林国雄闻言皱眉“什么纪念日不纪念日的,那就是个普通的日子。三十年而已,难道还要敲锣打鼓然后大宴宾客吗?形式主义。”
林天元明白,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反悔了,你爱办什么纪念日就办什么纪念日,总而言之别来烦我就对了。
“还有。”就听林国雄那边继续说道:“正好你给我打了电话,我之前买的那块地你给我卖了吧。记住,给我卖最高价,不许打折!”
“爸,就是你之前买的那块地,现在要卖了?不是说先吊着吗?”这下林天元不是松一口气了,而是担心他爸在他二叔那里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其实林国宏之前说的要买一块地也不是信口胡诌,是真的有这一块地。只是这块地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林国雄,他买这块地的初衷其实就是看着这地挺好,可遇不可求。
他先买下来,老三不是做建筑的吗?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是林国雄想是这么想,结果上次见面又被林国宏绵里藏针的给刺了。最后一气之下,林国雄不卖了!
他要隐瞒真实身份先吊老三一段时间再说!
所以上次林国宏说风水宝地是真,找卖家谈话是假。真正的卖家就在他跟前坐着呢。不过因为林国雄后来把这件事交给了底下人处理,要求先吊着,然后再狠狠让老三破破财。
所以不清楚底下人是怎么吊的林国雄就错失了在第一时间拆穿林国宏谎言的机会。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这两天话里话外挤兑他。
果然,等到晚上老三再次阴阳怪气的时候,林国雄直接摊牌道:“没错,那地就是我买的。你也不用试探了,我就是想吊着你,我看你着急我觉得有趣。你有意见吗?”
“你是大哥,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没意见了。”林国宏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勾起一抹微笑问道:“既然都是自家人,给打个折吗?”
“滚!不打。”
林国盛把这两个老头子别扭的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也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老三这两天天天挤兑老大,今天总算是如了他的愿,把老大挤兑的卖地了。
只是这边林国雄和林国宏交锋完毕,又过了几天,林国盛不得不考虑这俩人是什么意思了。
林国雄和林国宏是有自己的住处的,但是现在看两个老头子的意思,好像有在老宅常住的架势。
这个时候林国雄和林国宏罕见的统一阵线,决口不提要走的事。甚至还在一天晚饭后的饭桌上,一起和林国盛东拉西扯聊起了三人少年时的事。
老大说门口的那颗树还是他帮忙一起种的,没想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他们都老了,那棵树却是越长越健壮了。
老三接着接话说,主楼后面围着栏杆的那处小鱼塘,当年还是因为他想要捉鱼才闹着已经去世的林老爷子建造的,为了这个小鱼塘,他最少挨了林老爷子三顿打。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开始合起来夸林国盛有心,把两人的房间都原封不动维持着,他们回来的第一晚就在房间里睡得特别好,几乎是一夜睡到天明。
林国雄喝了一口酒,摆出要和林国盛掏心掏肺拉家常的意思,宽厚的大掌往林国盛左肩头一拍:“国盛啊,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小时候爹最疼你就不说了,现在老了老了,玉英还好好的陪着你。眼看着你有妻有子,儿孙满堂,大哥我是真的替你高兴。”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林国盛知道,林国雄这话得反着听。什么有妻有子,儿孙满堂,你难道没有吗?你不稀罕自家的,非要来稀罕我家的怪谁?还有多少年了,就为了这一点小事你还把以前林老爷子的事拿出来说。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开始说爹当年把家产一分,你俩身无分文出去闯荡,吃了多少多少苦,受了多少多少罪?
林国盛刚在心里这样想,果然,那边林国宏开口了。
一只手就搭在了林国盛的右肩膀,只听林国宏说道:“唉,二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胆小的。那年我和你们分开后,自己坐了船下南洋,除了一张船票钱,身上就剩下了五十块钱,还是走之前从你兜里拿的。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南洋那里乱的啊,到处都是枪响声,我又不是老大,什么都没有就剩胆子大了。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每晚都是竖着耳朵睡的,生怕有一天晚上我睡得熟了,第二天就再也醒不过来。
后来的好多年,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后遗症,我几乎没怎么安安稳稳的一夜睡到天亮过。
二哥你说我往那种地方钻我图什么?大哥一分钱不带去了国,他连人家国的话都不会说,就是个睁眼瞎。你说我们图什么?!”
林国宏闷了一口酒下去,开始借酒装疯,说到激动处眼圈都红了,“我,我们还不就是图老爷子死前的那句话。他说老大过刚易折,一辈子弯不下腰,迟早出事。
后来老大自己在国,去掉路费一分钱没剩,他就带着自己那笔直的脊梁骨。国那些人把他的脊梁骨砸断了吗?没有。如果有的话他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我呢?他说老大骨头硬,结果到我这里又变成软骨头了。咱们兄弟一起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说让我留下来帮你,我没答应,一脑袋扎进了南洋的遍地黑帮里捞金。多少次,我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说要活剐了我,我这条腿被人活生生打断过!
我和老大前二十年,什么都没剩下,就靠一口心气儿撑着了。
后二十年,他老婆癌症先去了。我一辈子没正儿八经娶老婆。
二哥,我和大哥这辈子,我们两个过的苦啊”
林国盛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扶住林国宏,“老三,你喝的有点多了,你先缓缓。”
这个不是老阴阳人,但是段位还要更高点。先借着酒意诉苦,把苦都诉完了再提要求,只要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是兄弟都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