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身上执刀,富冈义勇穿行在少人的巷间。
高楼大厦下的巷子格外阴暗,只有两头出口透着亮光。富冈就这样站在黑漆漆的中间,在终端上划来划去。
他在找一条最好能连接河流的桥,除此之外,他还要避开人行车道,选择高度平均持平的住宅或工作区。
在楼上跳跃的时候要更快一些,但也要去掉一部分高得可怕的建筑物。
富冈义勇往巷口看去,那布满白光的地方正直直耸立着一座东京塔。他转回头,沉默的同时也思考着会不会有鬼愿意生活在这么高又亮堂堂的场所。
可惜这一点总归是不太可能,他想了片刻,将东京塔和一部分离谱的建筑物搜索放在了最后。
这一带的巷子里也不太和平,富冈义勇结束完简略的计划设计后,收起了可能还会再陪伴他好几日的终端,远离了将要靠近的追逐声。
然而他的终端还没塞进口袋,终端的屏幕忽地亮起了绿色,过渡长条快速地下载、安装,富冈回过神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有了一个很陌生的绿树标志——甚至还在不停地转动发出舒缓的音效。
富冈义勇没有去点。
他对着那个终端看了许久,也没能将那棵树看出什么花来。
而在他对着树反复操作时,脚步声此起披伏地传到了巷子里——应该说一大群人已经在科技树安装成功的时候钻了进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少年,一头粉色的头发,富冈义勇回忆了一下,才把那个人的脸和昨天杀鬼时碰上的人的脸对应在一块。
……叫什么来着。
富冈义勇站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想,他好像是听到过明智子认真地讲过这个四人组的名字,但在这最主要的关头,他忘了——且忘得一干二净。
宗像明智子的五官比他要灵敏,听见、看见、触碰到的信息量要比他多。正是这一点补充了她大幅度降低的实力,富冈义勇大概也猜到了儿玉弥志执着地一定要宗像陪同前往的原因。
他没有对方干净到能看清很多东西的灵魂,就好似他在看这个世界时总会裹着人的皮囊去看,但她与很多人都不相同,她看待事情用的是灵魂、而不是被很多种因素扰乱的心。
也因此,在杀戮、焦躁聚集的这个时代,她更能轻易地被这些混乱的情绪带入深层的内里。
——必须快一点解决这里的鬼。
富冈义勇没再去管终端上新冒出来的画面,抬脚想快点离开,最好在双方人员都没看见的时候。
可惜事实却是,这条巷子笔直到几乎没有任何的拐角,躲在纸箱后的他没有人发觉。可他一移动,不仅虎杖悠仁看到了,就连追着虎杖悠仁跑的一大群头盔人也看见了那头扎手的黑发。
“喂,前面那个人!”
“看到了!是新的目标,虽然分数低但也能顺带收一下!你们的动作快点!”
“就这么点根本不够分的吧!”
……
各种吵闹声在安静的小巷里回响,富冈义勇迈出的第一步又默默缩了回来。结果虎杖悠仁也听见了后面人笑嘻嘻的谈话,一只手果断地伸出,拽着满脸懵然的富冈义勇就往前跑。
-
又做了那个梦。
宗像明智子似记忆中一般在一座普通的镇子上慢慢走着。
石板街上没有一人,镇子上的人如同蒸汽消失得彻底。她轻轻抬头,透过那竹子编作的院墙,望见了春日绽放得喜人的樱花。
她像是在缅怀什么,又像只是在想着来这里前,与富冈义勇一齐走下紫藤花山的记忆。
再向前走,就是一座桥。
宗像明白会发生什么。
但她那一步还是踏了出去。
院墙边的樱花一步一步地枯萎,在踩上桥板上的时候,她的脚下只剩下结成寒冰的人。
没有血液、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
有的只是一具被冻结的尸体。
什么都会衰老死去,无论是梦里的人还是粉嫩的樱花。
宗像明智子脚下没法动弹,她静静地蹲下身,看着另一位少女凌冽却冷静的脸,而后落在了少女腰间的一块糖包上。
她不知道做了的梦,也不清楚在桥上蹲了多久。
在梦里不会感知到时间或精确的昼夜,然而她每次在面对那张柔和的脸时,又无比希望这场梦里会与现实逆反,一直下着永恒不停的花雨。
“……不要随便跑进别人的梦境里。”蹲在地上的宗像明智子忽然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靓青发色的青年微笑道,和那日初见一般笔直地站在少女的眼前,“我只是单纯在休息时间打个盹。”
——打盹打到她这里来吗。
宗像明智子摸不透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但在疯狂思考的时候,她还是对青年口中轻飘飘的话有些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