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别打了!这女娃娃再打就被你打死了!”
在阴湿黑暗的小破屋里,男子听见身边女子的劝说一手扔了棘条,猝了一口黄痰在地上。
“怎么?你还心疼起这女娃娃了??”男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们这些女的就是婆妈心!”
女子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听刚刚那男子的话就像是听他讲了个笑话,谄笑道:“嘿,我心疼个啥?我那是心疼钱!你可别忘了,这女娃娃已经被人花了三万块钱买下了,你这要是打死了,那钱不就白瞎了??”
男子听到钱这才有些收敛,从鼻腔中哼了一口气,指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恶狠狠道:“你以后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今儿还敢跑去找别人求救!?我告诉你!在这山里面就不可能有人能救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再让我知道,”男子把刚刚扔掉的棘条又捡了回来,狠狠在空中挥了一下,空气如同被撕裂的簌簌声吓得小女孩又忍不住发抖,“我就打死你!!”
男子与女子留下这句威胁的话语就离开了,阴暗的小黑屋又只剩下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忍不住哭声,她不停地抽噎着。眼前的那道门紧闭着,透着门缝她能看见外面的天,能看见不小心把她弄丢了的爸爸妈妈。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里她被人抢上了车,再一睁眼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一小处阴暗潮湿的地方。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被带着去“验货”。那对男女最终以三万块钱的价格,把她卖给了山里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想让她做他们家儿子的小媳妇。
在回来的路上,小女孩被牵扯着,途中她看见了一位农村妇女。她像是见到了希望,用力挣开男子的束缚,她拼命跑向那位农村妇女的方向。
“阿姨,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被拐来的,我求求你带我回家。”她哭诉祈求着。
那位农村妇女的身子被小女孩抱住的那一刻异常僵硬,缓缓低下头看向小女孩,她绷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立在原地,像是一根不会移动的木头,等着那对男女慢慢靠近。
见状,小女孩的心像是块落石,坠崖似得跌落谷底。她手脚冰冷,血液仿佛被冻住了。因为她知道,她求救的这个人不愿意救自己……
连拖带拽的,小女孩被那对男女带走了。临走时目光仍旧死死盯着那位农村妇女,可一直到视线消失,她也没能得救……最后反而铺天盖地的挨了一顿毒打。
当她以为世界就此黑暗的那一刻,几乎认命了的那一刻,小黑屋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你为什么哭?”
因为长时间的黑暗,眼睛一瞬间无法适应门外的阳光。小女孩伸手遮着眼睛,朦朦胧胧的她能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和自己一样大小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那个女孩有些面熟。
“因为我回不了家……”她道。
“那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如同乌云蔽日时挤进漆黑云层的阳光,一束束的照亮了小女孩阴郁的心。
小女孩被那个女孩牵着,往离开羊山的方向前进。两个人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夜幕降临。
感觉到小女孩的害怕,那个女孩安慰道:“你别怕,我给你唱歌听。”
……
休息室内康雯哽咽着一边唱一边自己拍着自己的肩膀,“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她的声音有些抖,断断续续的连不成一首完整的歌,“真呀真多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呀……”唱完最后一句,康雯的哭腔渐渐平息下去,情绪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这些年,这一首儿歌像是安慰康雯的一味良剂。每当那阴暗的记忆卷土重来,她就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昏昏沉沉的,康雯好像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被助理砸得哐哐作响,康雯助理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雯姐!雯姐!!你怎么样了!?雯姐你没事儿吧??”
康雯茫然地睁开眼,意识到周围的景象后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做了那个梦……
康雯暗叹一声,心底里那种发抖的恐惧渐渐消失,她站起身缓了一会儿,双腿有些发麻。
“我没事。”为了助理不把休息室的大门卸下来,康雯开口回应了一声,如果仔细听其实还能听得出来她语调中的颤抖。
“那就好……”助理庆幸着,因为那么久都没得到康雯的回复,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现在听见康雯的声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几乎腿软得瘫在门上,“雯姐,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我在外面等你。今晚几个剧组专门一起为纪茗姐设了个接风宴,咱们也要收拾收拾一下,出席这场宴会的。”
康雯此时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她不满地皱着眉,又听见助理的话心里的烦躁更深。
尽管烦躁,可她自己也清楚今晚的接风宴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