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慕视你为最信赖的朋友,这几年,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过去的事?”他有意套话。 “你们分手后,她没跟任何人提过你。”费珏眼里尤有怨意,说起许茹慕,很是心疼,“她前三年,都在赚钱还债,没有休息一天。” “这丫头,还是那么倔……”跟许茹慕比,他真是个享乐主义者,可以说,这几年他都在休息。 “她的男朋友,就没有为她做些什么?” “呵呵……”费珏歪着嘴轻笑,“许茹慕都拒绝我的帮忙了,还需要再附庸别的男人?陆立臻,除了拿了你的钱,现在应该还了,她没有收别人的任何好处。” 陆立臻心下黯然,他跟她说过的话,原来她一直记得。 她闹解约的时候,他一直陪着情绪不好又受伤病困扰的她,关怀备至,又不忘提醒,“你考虑清楚了要解约?钱对于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吗?” “嗯。你有什么道理要跟我说的吗?”十九岁的少女眨眨眼,好奇她百科全书式的男朋友想跟她说什么道理。 “美国总统有句话影响了很多人的一生。”陆立臻认真地和她说起这么个故事,“他是这样说的,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你必须有一份不以此为生的职业……靠卖知识为生,你的立场是可疑的,腰杆是不硬的。” “你想当演员,还是歌手?”陆立臻问她,“还是哪个赚钱干哪个?” 许茹慕沉默了,对着他深邃的眼眸,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茹慕,你会赚很多钱的,但不要忘记财富是为你服务的。你有能力,你可以拒绝你不想合作的人、不公平的条件、还有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也可以选择,该交往怎么样的人,拍什么样的电影,过哪种生活。” 听他说道理,她对他又多了一分崇拜。她伸手抱住他,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到他的脖子上,对着他撒娇,“从明天开始,为了不以此为业,我要努力赚钱,陪陆先生一起养家。” 她轻轻的、柔软的,眼睛里全是他,陆立臻心旌动摇,凑上前吻她……他的热情又冲走了那些烦闷的话题。 他就像蜜糖,吸走了她的痛楚;又像清风,让她神清气爽;而属于彼此的时光,才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药。 …… 陆立臻听闻费珏说的,放下了酒杯,不由皱眉。 “如果许茹慕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会高兴吗?” “当然。”费珏犹豫了下,随即立马答应。 陆立臻看出他一闪而过的犹豫,可他没有说什么。 “陆立臻,你什么意思?”费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陆立臻问话的目的。 “时候不早了,我差不多要走了。”他想了想,准备离开。 费珏还想让他留下,可陆立臻却已经闪人了。这家伙,还押了500块在酒杯之下,一点便宜都不占。 陆立臻离开后,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他的脸有伤,又因为喝了酒,整个人有点摇摇晃晃。 “茹慕,我嫉妒他。”想到他们站在一起受万人祝福的场景,陆立臻的心就有些发狠。 他准备坐末班地铁回住处,走到地铁口,胃里一阵难受,他找到入口处的垃圾桶解决。 他对着垃圾桶,疏解了一番,头还是很晕、胸口很疼。他仰头,天上挂着轮上弦月,四周寂静,他蓦然想起,十年前,许茹慕也在北京的某个地铁站这样抱着垃圾桶呕过。 当时,他拒绝了她的表白,将她的情书揉作一团,狠狠地骂了她一通,她被他气跑,跑到地铁站抱着垃圾桶哭。 那时,她才15岁。他拒绝她,很合情合理,可现在,想到那一幕,陆立臻心痛到无法呼吸。 “茹慕,你当时也像我现在一样痛吗?还是,比我更痛?”陆立臻此刻无比清醒,夜凉如水,他的心仿若坚冰。 “我还有什么资格对你再抱有幻想?”越想,心越像是被鞭子抽打着,他已鲜血淋漓。他太对不起她了。 可饶是这样想,他也抵挡不住对她的关心,对她的想念。 三天后,陆立臻接到陈灯的电话,被告知警察马上要联系许茹慕了。陆立臻明白,时间已不允许他拖延。 他发邮件给许茹慕,反复输入后,才确定内容:茹慕,你几时有空,有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同你当面商量。 许茹慕几乎是秒接到陆立臻邮件的,按照道理,她没时间查收邮件,但收到陆立臻照片后,她便顺手设置了邮件提醒。 她不想回复,但陆立臻居然勾选了需要回执,她一旦查看了邮件,陆立臻便会知晓。 她不由头大,但还是乖乖地给了他见面的时间、地点。 许茹慕寻思了圈,也没想明白陆立臻找她的理由。他一回国,他们两之间就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联系。 事不过三,她打算趁着这次和他说明白,不再和他再有牵连。 毕竟,她有男朋友了。确切地说,公众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想想还是很难过的,毕竟那是她从十四岁就爱上、一直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她看着他从风华正茂的大男孩变成有沧桑感的大叔,也看着自己从单纯无知的小姑娘长成能独当一面的职场女。 时光匆匆,带走了他们的容颜,也带走了他们的爱恨纠葛。 想想自己今年24岁了,许茹慕不由地戳戳下巴,这个年纪,真的是一个人颜值最高的时候,她在书中看到过,一旦过了这个年龄,人体就开始衰老了。她遇到陆立臻时,他23岁,好生俊俏的模样,像是邻家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他还背着相机,会开车,好厉害的。 如果她没有被拐,她会如何遇见他?她由父亲带着去他家做客?还是会在旅行的路上碰到拿着相机的他?她唯一确定的是,无论怎么遇见,她应该都会对这个男孩子印象很好,想去了解他,会崇拜他。 甚至,照着他的样子,找喜欢的男孩子…… 许茹慕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再多想下去,她怕克制不住自己。 两天后,陆立臻终于见到了许茹慕。陆立臻定的是朋友开的独立饭店,他刻意嘱托老板,要求私密。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在包厢里等了许久,许茹慕也没到,他便点了一桌她爱吃的菜,而后坐着等她。 许茹慕推门进入,见到陆立臻,真是不巧,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缎面双肩深V连衣裙,和他又撞衫了。 “你找我,不会是请我吃饭,感谢我吧?”许茹慕看了满桌的菜,有蒸鸭舌、油爆虾、咖喱蟹、西湖莼菜汤,都是她爱吃的。 “我在减肥,你点这么一桌子的菜了,是要等着我浪费?”许茹慕毫不领情,上来就批评陆立臻。 “这么瘦,减什么肥?”她说道减肥,陆立臻便多打量了她一会儿,看着她那火辣的身材,忍不住说道,“别把沟减没了。” “你……你觉得可能吗?”许茹慕好挫败,她瞪着他,他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被她的事业线吸引了,可她转瞬又不生气了,她对自己的身材自信十足。 “咳咳……坐下吃饭吧……”陆立臻说完,不再望她,转而拾起筷子,夹了朵凉拌木耳。 “我想吃虾,给我剥。”许茹慕见陆立臻不再睬她,便提议要吃虾。 陆立臻依言,夹起虾,剥好了,送到她的碗里。他记得,她吃海鲜从来都是胡吃乱啃,身为海边长大的人,陆立臻实在看不下去,便一点点教她,“蛏子这两条黑线是肠子,要去掉,蟹的爪子要从两头开始咬……” 可许茹慕就是懒,就是要他投喂。 “我剥的虾会好吃些吗?”陆立臻不解。 “嗯,是啊。”许茹慕点头,调皮地说,“因为有你的味道呀。” 许茹慕吃了两个虾,就表示,“我不吃了,吃腻了。” “事实证明,我剥的虾,并不会好吃些。”陆立臻低垂着头说,他又将剥好的虾移回自己面前,一个个夹起来吃。 许茹慕听到他说的了,她的心像是被尖利的虾壳刺痛了。 “陆立臻,我吃完了,我想回家休息了。”二人闷头吃饭,许茹慕没胃口,喝了点莼菜汤,便看陆立臻吃,陆立臻吃的很慢很有胃口的样子,她忍不住了,提出要走。 “我觉得,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我们应该不要联系了。”她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她在生赵天鑫的气,赵天鑫自作主张跑到她的演唱会上公布恋情,道德绑架她。她一肚子窝火,一气之下,跟赵天鑫提了分手。 这么算,她现在还是单身呢。她给了自己理由,还可以接触陆立臻的理由。 陆立臻放下筷子,自动忽视她的最后一句话,他跟许茹慕说道,“茹慕,你吃完了,我也吃完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说正事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你请我来,真的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许茹慕既满意又不满意他的要求,她想,他会为什么事把她叫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