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梁丫了吗？”黄玲拉住蔡军的胳膊，又问了一遍“梁丫什么时候又翘课了？”

蔡军赶着去后操场，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皱着眉把梁丫的原话说了出来：“我车坏了，帮我兜着点。”

黄玲气得叉腰，忍不住吐槽：“修车？又修车！她是来上学的，还是来修车的？”

“……”蔡军被堵着门，耷着眼皮无奈地瞅着眼前挡路的人，他等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后门。

黄玲在门外沿着墙根跟着蔡军走，边走边说：“我去找她，你上课的时候给我兜着点。”

“……”蔡军看了她一眼，没理。

黄玲堵了后门又开始堵前门，她扶着门框，略微抬头看着蔡军：“行不行？”

蔡军指了指她的手，道：“我自行车车刹坏了。”

“我帮你修！”黄玲说完就一阵风一般地溜了。

推着自行车的黄玲在修车店对面的网咖二楼抓到了梁丫。

彼时的梁丫带着棒球帽，半靠在窗前，盯着对面的瘸腿老男人，吃方便面。

“……”黄玲跟着看了几眼，实在不知道老男人修车有什么好看的，她上手打了梁丫一巴掌，问道，“别告诉我你还是一名特务？”

梁丫被呛了一口，她咳了好几声才转身看着黄玲：“你不上课，来网吧干嘛？”

“哎哟，奇了，你原来是知道要上课的？”黄玲冒头又看了对面一眼，修车的男人进了店没再出来，她戳了戳梁丫的手，“你到底干嘛呢？”

“包最贵的房间，看最老的男人。”梁丫笑了笑，又吃了口面。

黄玲坐进电脑椅里，她叹了口气伸手强调：“今天是周二，你已经出校门四次了！”

梁丫不以为然，她把方便面丢在一旁，拆了根火腿肠，道：“我又没参加考试，那么多试卷讲都讲不完，我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黄玲：“……”

梁丫拿着根火腿肠对着黄玲晃了晃，黄玲接过之后，她走近窗边，把窗台上放着的烟蒂按灭：“黄玲，你有想过以后会干什么吗？”

“干什么？”黄玲拆着包装，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只好把她妈的话搬出来“考不上高中就出去打工赚钱。”

梁丫把她的话又念了一遍，她像是也很困惑，于是她问道：“那……结婚呢？”

“哈？”黄玲整个人都开始皱巴，她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对她来说有点难，便又把她妈的话搬了出来，“才多大呀，谈什么结婚！”

“……”梁丫又忍不住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她顺着那条缝又偷偷看了一眼对面，修车店的老板因为天气热，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跪在地上换轮胎。

黄玲对于她的行为有些不解，站起身把窗户开到最大，她转头看了梁丫一眼，又看向对面的修车店，感叹：“田强叔的修车手艺就很好，我妈说我要是男孩子就让我跟田强叔学修车的手艺了。”

“……是吗，”梁丫靠着墙，突然说道，“修车很赚钱吗？”

黄玲抬手在梁丫身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位未来的大学生，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梁丫把人拽到身前，抬手把窗户又关上了。

黄玲要帮蔡军修车，梁丫站在店前等着，她看了一会儿两人说说笑笑的场面又低下头看着地面，略微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她又咬着唇向前迈了一步。

她站在原地，偶尔能听见修车店老板的声音，黄玲会叫他“田强叔”，梁丫不想再听，想走人。

她抬头看向两人所站的地方，却没看见黄玲，只看见笑着注视着她的田强……叔，她低垂下眼睑，几不可见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等一会儿，小玲那丫头在屋里。”

梁丫放在身侧的手一抖，她把手背在身后，提高声音回道：“嗯，谢谢。”

“你怕我？”

梁丫快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声嗫嚅：“没有。”

“田强叔人很好的，”黄玲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屋里拐出来，她笑着抱住梁丫的胳膊，“咱们这附近的小孩小时候他都抱过，他是看着咱们长大的。你不用怕他，是吧，田强叔？”

“是，”田强抬手指了指黄玲手中的塑料袋，“别吃独食，分点给同学。”

黄玲连连应好，她拉着发呆的梁丫往外走：“田强叔，我们走啦，蔡军的车拜托你了。”

从修车店到林南距离很远，一个在林南镇最西边，一个在林南镇最东边，梁丫没有自行车，从来没涉及过此处。

两人沿着路边往前走，黄玲说了好几句也没见梁丫回上一句，她晃了晃梁丫的胳膊：“怎么了你？又发呆？全校第一最近为什么总爱发呆？”

梁丫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他指甲缝里是什么？不是黑色的油渍，像是……血？”

“血？”黄玲瞪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

梁丫点点头，她自己怕得要死还是抖着声安抚道：“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估计是红色的油漆之类的。”

黄玲把手收回来，摇着头道：“不不不，蔡军跟我说过，他有时候晚上会被隔壁的哀嚎声吵醒，但他跟他爸说这件事，他爸却说根本就没有。”

梁丫皱起了眉：“……”

“我的天哪，”黄玲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道，“我手里的东西突然有点烫手。”

梁丫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冷静道：“你把它扔了吧，前面正好有垃圾桶。”

黄玲和梁丫小眼瞪大眼瞪了一会儿，突然扶着梁丫的肩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梁丫你要笑死我吗？”

梁丫皱起的眉还拧在一起：“他手上真的是血迹，没来得及洗干净就是那样。”

“那是……哈哈，那是狗血，”黄玲把手里的塑料袋在梁丫鼻前晃了晃，“这下闻到了吧，狗肉。”

梁丫和林叶都不爱吃狗肉，他们家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

晚饭时，梁丫看着桌上大快朵颐的男男女女，她打算停几天再逃课。

翘课外出是一种习惯，二天就能养成。

梁丫隔了两天又逃课了，她之前大多是翘的白天的课，为了近距离、全天候观察，她晚上十二点又翻了墙去了网吧。

网吧的绝佳观察点被人占了，她撑着下巴在距离包间最近的一台电脑前等着。

在她迷迷糊糊快点头点睡着的时候，一个男声在她耳侧响了起来：“小学妹，抓到你了。”

梁丫吓得一个抖机灵，她猛地坐起来，抬手扶着酸疼的脖颈左右晃了晃。

她没管身边的人，看向了包间，包间的门开了。

梁丫心下一喜，起身绕开障碍物往包间里走，包间里没有什么烟味酒味，梁丫皱着的眉头微松，她又不放心地左右翻了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梁丫这才想起来刚刚似乎某人在跟她说话，她边翻边和身后的人说话：“出去。”

“我听说你是全校第一，全校第一也会跑到网吧睡觉吗？”林海抬脚把垃圾桶踢远了些，挑眉道：“把那些放下。”

梁丫看了看手里的烟和一颗棒棒糖，满是鄙夷：“你的？”

林海：“放回去。”

“你出去。”

“我让你放回去。”

梁丫嗤笑一声，嘲讽能具体的话，她手里已经有把开封的剑了，她道：“我让你出去。”

林海没再跟她争，他直接反手把门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