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位于组成圆环的数百炽天使的最前列,像往常的大部分仪式那样,她总是被默许站在炽天使中最显眼和最紧要的位置,来自教皇的信任让她从最初的惊慌,经过几年的淬炼后变得淡然自如,今天,她隐约的猜到了教皇要做什么。
是持续了六年的神秘祭祀,是那场谁也看不懂的召唤?是神之赤子即将诞世?
为了这个仪式,教皇天大的事都不管了,就是为了今天!
跟随教皇十年,小桥对这场持续了许久的仪式结尾既忐忑,又期待。这是教皇陛下辛苦了六年的果实,是神意的结晶,那软软的模糊的胚胎里将会诞生超越所有炽天使的存在?
她在忐忑中期待,纤长的上身在伏拜中慢慢弓下身躯,于半透明的圣衣下令人浮想联翩的也无比顺服的贴到了地上。
仿佛融入到冰雪世界并不寒冷的风雪里,曹兰站在高处,以半跪的姿态恭聆教皇陛下预备的神降仪式,作为炽天使里的佼佼者,教皇最信任的炽天使之一,有关神降仪式,他知道的并不比小桥多。
只不过他很疑惑:炽天使军团数量庞大,像曹兰这种顶尖人物甚至都有了匹敌皇境的实力,而历代教皇留下的秘密武器水滴,他的确曾见识过。虽然第一批派出去的三位水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陨落,可是没有人能否认,水滴的实力是这个世界上少有匹敌的存在。
水滴加上炽天使,难道教皇还是觉得不满意?
为了所谓的“神降仪式”,神山已经付出了半数的物资储备,牺牲了八十多个炽天使志愿者,伟大英明的教皇陛下啊,您从来没有做过错的决定,可是您现在究竟是想做什么?
曹兰忽然浑身一颤,在内心问自己:这是在质疑教皇吗?
他对教皇依然拥有坚如磐石的信仰,他依旧是炽天使里灿若星辰的顶尖存在。
可是这种疑虑却让他开始对所有的东西产生怀疑,教会、神山、天堂门、炽天使、水滴……
曹兰凝望着天堂门背后,那里的清澈和晶莹早就被某种看不到的云雾所笼罩。
“教皇陛下…”曹兰繁星般尖锐的目光不见了,只有些许犹豫和迷茫。
约翰十二世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还记得他在小的时候,在村口的草垛上看晚霞,那时他看着绚烂艳丽的晚霞变幻成小狗、螃蟹或者骆驼,专注于思考天上有没有神仙,根本无暇顾及大人叫他吃饭的事和周围人嘲笑的目光。
今天他来到晚霞所在之地,并且专注一件事长达六年,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怀疑他的行为是否符合教会的发展,哪怕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冬林。
小名铁蛋的东临如今已经是他身边的教务助理,此时宽广的天堂门之后,唯有他陪伴着自己。
正如当年饥寒交迫时,也只有铁蛋陪伴自己忍饥挨饿一样。
“东临,你在想什么?”约翰十二世富于智慧的目光带着几许揶揄注视着自己的老朋友。
东临慌忙弯下腰:“伟大英明的教皇陛下,唯您的旨意才是神意,我愿追随您的脚步,坚信您才是真正的真理。”
教皇一笑,往天堂门的尽头走了两步,迷蒙昏黄的双目再度合起来。
这一刻,外面恭候的诸多主教和天使,天上飞翔的各种灵兽和飞雪,天堂门内的冷漠与肃杀,都在两位老者的凝神屏息中归于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后,教皇忽然举起双手高声喊道:“神啊,您主宰世间的万物,掌控着生死与轮回,您的儿子将是万王之王,您的血脉将是神下之神!”
六年前的黑夜,教会里最完美的女人被种植入神的精髓
六年的风云变幻,天下易主,牛鬼蛇神层出不穷。
战火从西南边陲开始燃烧,燃烧出了千年眼和海之心,又在东南领域激荡起野兽的嚎叫,北方的铁骑和西方的弩箭造就了尸山血海,东北高举起真神的两个伪神撕裂了大好疆土。
然而这些都是序幕,是大战正式开场前的暖场小丑。
英雄辈出,强者如林,沧浪之海一个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打落了多少前辈英豪,沉没后就再也没了浮起的机会。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炽天使一败再败。积蓄了数百年的水滴刚一出山,就全军覆没。
身负重任的
尽头的逐渐为彩虹般的光线填满,波纹般的七彩流动恰如悬空的七彩光河,绽放似梦幻的霞光,将半个天堂之门、世界尽头笼罩在其内,幻化出的美景有如真正的极光。
这些异象的源头正是东临手里的一个小水晶球,这是教皇为这场仪式准备的净化和诱导神器,七彩光线对他和东临的身体也有不小的压力,当彩光触及到他们身体的那一刻,教皇体内迸发出淡白色的光晕,将他和东临的身体暂时的包裹住,全力抵抗彩光的带来的辐射。
尽头白玉圣座里安放的一团物体,纯净的薄膜和黏性的液体,下面有奇异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从外面看上去,是无比的温柔,犹如洁白的小羊羔在母亲怀抱中苏醒时的可爱纯洁。
教皇助理东临折刀似的身体异常的开始淡化,从颈部、腰部、膝盖无不陷入七彩毫光的笼罩冲淡中,他走出的每一步步法都极其混乱,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在光芒中消散而尽,但是他还是尽忠竭力的捧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就算对面的的威力尊严再强,对灵魂的震撼再大,似乎他化成骨架也不会松手。
天堂门外,所有的高层、天使都看到了这惊世的变化,他们还没有将变化挂在脸上,因为他们知道,神降仪式这才刚刚开始。
神秘的意味在一个小时后消散,彩虹、威慑、力量和护罩也通通消失不见。
大殿之内,空空荡荡的地方,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冷充斥了所有无人存在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