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皇家公主的身份落在她身上,即使不受宠,也是她占便宜了。
妥妥的富二代,怎么着,也比当个孤儿强吧?
这也算是实现昔日的梦想,当个咸鱼富二代,混吃等死。
许念心底宽慰了自己一番。
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况又养了这么久的病,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公主,您醒了吗?”
正想着,听见春桃唤她。
许念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春桃那张关切的小脸。
“公主,该吃药了。”
春桃轻声道。
“好。”
许念点头。
冬梅适时端了药进来,春桃接过去先小心试了一口后,将药碗端在手中,勺子舀着深色汤汁,一勺一勺吹好,才小心递到许念嘴边。
许念隔着老远就闻见这药的苦味,虽吃了十几日,一入口还是差点苦得吐出来。她皱着秀眉,苦着一张皱巴的小脸,忍了几忍才算咽下去。
待一碗药吃完,许念已热出一身汗。
“公主,来吃个蜜饯。这是奴婢从尚食局讨的,您快尝尝看。”
春桃把药碗递给冬梅,忙从袖中翻出一个油纸包,一打开才发现,那几个蜜饯梅子应是坏了的,散发出一股呛鼻的酸臭味儿。
她赶紧将它们包起来,脸上歉然:“公主不是这个,您等奴婢再找找。”
她低着头不停翻找,急得满头大汗,看也不敢看许念一眼。
她知道小主子年纪虽小,有些事已是早早懂了,不过是装在心里不说罢了。那日,她可清晰地记着那位老太医的话。
“九公主怕是有些思虑过重啊,你们多宽慰宽慰她。这回病得这般厉害,一来是落水,二来便是她思虑多,心病难医啊!”
春桃当时就站在旁边,听着老太医叹气,方才知道,原来自家小主子不爱说话,心事却都装着,可她明明才五岁而已,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春桃越想越急,越急手上动作越大。可是,她上哪再找一包蜜饯,尚食局给她的就刚才那一包,她为此特地感谢了人家一番。
哪知道……
眼下,她哪里敢让许念知道,对方给了她们坏的蜜饯。指不定,小主子又会暗自伤心难过。
“不必找了,我不想吃蜜饯。”
许念抬手按住春桃的手。
春桃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迟疑道:“公主……应该是奴婢放错了地方,您等奴婢回去再找找。”
“不必找了,春桃。”
许念的声音似还同先前一般沙哑低弱,春桃却听出了其中的不同,比以往多了分坚定。
春桃站直身子,低头认错:“是奴婢着相了,请您责罚。”
许念瞥了眼立在后面、端着药碗的冬梅,她虽装着恭敬的样子,眼底明显全无敬意,甚至在刚才还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这会一听要责罚春桃,她看似无意,实则耳朵已支棱了起来。
于是,她先对冬梅说道:“冬梅,你出去摘几个柿子,我想吃柿子了。”
冬梅未听到重头戏,不太舍得这时离开,是以有点犹豫地开口:“公主,柿子性凉……”
许念凉凉地睥了她一眼,而后转头看着紧闭的窗户,开口:“你现在去,莫要让我再说一遍。”
她之前对冬梅印象颇好,这宫女看着活泼勤快,但今日院中的那番话她既听了去,自不会再容着有异心的人贴身伺候了。当然,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举动,她也不会故意为难她,毕竟,人为自己打算,这是人之常情。
这边,冬梅听着许念的话,知晓无转圜的余地,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待她一出去,冷脸许念瞬时弯起唇角,露出一丝浅笑:“春桃,就罚你做一顿饭。”
“啊?”
春桃有点儿晃神。
春桃还沉浸在许念和冬梅的那番对话中,心里的震惊迟迟未能平静。
许念见她走神,又耐心说了一遍:“春桃,罚你做一顿饭,不领罚吗?”
接着,她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不过得等我病好了。”
“这……”春桃回过神来,似有迟疑。
这哪里像什么惩罚?
不过,许念一眼看过去,她立马垂了头,恭敬回道:“奴婢领罚。”
只是春桃万万没想到,许念求的这顿饭那般特别。
十来日后,她望着在饮梅园弯腰捡桂花的许念,面色复杂。
总觉得,病好后的小主子比以前活泼了些,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这倒也好。
总好过,思虑过重。
“春桃,快过来,拿袋子装起来!我要装不下了!”
许念满脸笑,摆着手唤春桃,瞬时打断了她的满腹心事。
春桃提着袋子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装桂花。
桂花装得差不多了,许念仰着脸,好奇问她:“春桃啊,你说这饮梅园,为什么如此多的桂花呢?”
“这……”
春桃哑然。
“奴婢也不知。”
许念随意摆摆手,显然也没在意她能否答得上来。
她们径自往回走,突地,许念停住脚步,一手附在耳边,侧着身子往前探了探,而后问春桃:“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