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娇隐约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评判过她理性大于感性,任何时候都在经营。
学业是如此,生活是如此,感情亦是如此,她总先想合不合适,再谈爱不爱。
两人身份悬殊,顾娇娇不愿做小的,她也自知几斤几两,做不了王府大的。即便是谢长文偏爱她,让她当了王妃正妻,可一旦趟了皇室这趟浑水,在这权力、尊贵的制高点讨生活,又怎能保全自己,保全顾家而求得善终。
她只想平淡地活着,成家生子,迟暮老去,最后被子孙儿媳们亲手送进土里。
“殿下…”顾娇娇低声哀求,“您别这样…”
交握的小手愈发用力,绷出死白一片。
顾娇娇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没忍住,没骨气地哭了出来,眼泪砸在手上,在这寂寥夜重发出“啪嗒”声响。
谢长文盯着小手上的水滴,僵硬地保持着俯身动作,他张了张口,却未说话。
他从未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记得,茗许说过,若是他是个女子,谢长文如此对他,他早就烧高香还佛愿去了。
可惜,茗许到底不是女子,也不是真正清楚女子心中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顾娇娇只觉肩上的压迫消失无影,下巴陡然挨上温热微糙的物什,她的脸被迫仰起。
谢长文挑着她下巴,观望着她,凤目沉沉,薄唇微合,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顾娇娇的凤眼又红又肿,秀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挂着亮晶晶的液体,嘴角向下怂拉,一点也不好看。
谢长文透过外表所看见的,是顾娇娇因害怕,因不愿的抗拒嚎啕。
她不喜欢他,他心疼,她梨花带雨,他更心疼。
谢长文悄然抬起手臂,用锦罗袖口擦拭着顾娇娇的脸。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像是在伺弄稀世珍宝。
顾娇娇抽噎不停,呆滞地看着他,没有躲避。
许久后,却见眼前风轻云淡的人勾起讽笑,谢长文眼睛里的云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没想到,顾三小姐如此不禁逗。”谢长文收回拂拭的手,将掌心的麻薯丢进了茶盘里,正身睥睨着顾娇娇,他像是在评论什么有趣的事,“原想顾大人书香门第,教的女儿应同他那般,胆识过人,看来,是本王高估了你们顾家了。”
顾娇娇听了这话,瞳孔猛缩,心里骤然腾起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长文,他说了这么多冒犯言辞,居然是为了戏弄她!?
无耻!无耻至极!
谢长文悠闲坐回石凳,替自己满了杯茶,挑眉瞥了顾娇娇一眼,“不过,顾三小姐哭了,的确是本王的不是。”他用下巴点了点茶盘里的麻薯团子,又说:“待宴罢之后,本王吩咐厨司做一盒赠与顾小姐,权当是赔罪了。”
谢长文虚抿口茶,端起了平日在朝堂上的架子,“顾小姐出来许久,还是快快回去,莫让家人担心,这大明池风光正好,本王实在不舍,恕不相送。”
顾娇娇气极,怒极,可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用最狠的眼神看向谢长文。
谢长文无视她,悠然自得地饮茶。
顾娇娇真想箭步上前将茶水泼在谢长文那张平静的脸上,让他狼狈不堪丢尽脸面,以泄心头之火,但这也只能是想想,仅此而已。
她搞不过他,那她走!顾娇娇愠怒咬牙,提裙起身,飞跑着离开这里。
少女飞奔的身影从谢长文余光中掠过,最终消失在眼角。
他放下茶盏,缓缓坐直身子,那双黑眸深邃放空,平视前方,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看顾娇娇一眼。
既然得不到,再去看着,望着,有什么意思?
不过是自讨下贱罢了。
糖糖:这么对你媳妇儿,小心删减戏份!
谢长文:老板别别别
娇娇儿:嘤嘤嘤他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