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理!有权有势就能欺负人吗?就能为所欲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吗!”苏蓁瞪着一双杏眼,忿忿不平地看面前那个骑在马上的一脸不耐烦的侍从。 侍从畏惧地看了眼身后那辆华丽的马车,紧皱着眉着急地对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少年”说:“都说了你躲开了,要多少我赔偿就是,哪来这么多话?!” “有钱了不起了?!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道歉会不会?!”苏蓁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孩童,冷冷地看着对方,眼底有杀意翻涌。 就在她刚刚溜出府,去玉京坊赴约的路上,她就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护卫着身后低调大气的马车、骑着高大的骏马的男人,竟在大街上策马,即将撞上一个躲闪不及的孩子! 苏蓁哪能冷眼旁观。她心一横就窜到了马匹与那孩子的中间,并将孩子死死护在怀里。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听着苏蓁口中毫不客气的话,这侍从哪还会给什么好脸色:“你小子莫要得寸进尺!你可知我身后是何人座驾?!” “哼,”苏蓁不屑地冷哼一声,“那你又可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种仗势欺人的走狗,是她最讨厌的。 侍从哪见过这么不饶人的,一时间倒是被呛得没了声。一边又畏惧着主子,一边又恼火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情急之下,他翻身下马就想将两人拉倒一边。 没想到,苏蓁见侍卫下马伸手欲拉扯,秀眉一拧:“还想动手?”话音刚落,苏蓁就一脚踢在了侍从的膝弯处,然后一只手猛地抓过侍从的手,紧紧地扣到他的背后。 “道歉!”她冷声说道,手上渐渐发力,脚也死死地踩着侍从的小腿肚。 “大胆——你你你你给我松、松手!”侍从吃了痛又丢了人,脸瞬间就涨红了。 见苏蓁如此作为,其他那些本还在看戏的侍从就驱马将苏蓁围了起来,右手都按在佩刀上,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围观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听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从那辆马车中传出,“有意思。”说完,声音的主人还轻轻拍了两下手,似乎对苏蓁十分赞赏。 苏蓁冷眉一挑:“大人看来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不如让你的人先道歉如何?” “呵呵,小公子说的有理。”那声音似乎并没有恼怒,甚至还带着些愉悦的意味,“给小公子道个歉吧。” 闻言,苏蓁松了手,嘲讽地看着那侍从。 侍从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奈何主子都已经发了话。他不甘不愿地说:“对不住了。” “哼,毫无诚意。”苏蓁冷声讽刺。 “你——”侍从还待还口,却不料那声音却像是向着苏蓁似的打断了他的话:“那在下替在下的侍从道个歉如何?方才是在下因着急事,所以差点撞上这位……少年。” “藏头露尾。”苏蓁看这人怎么都不顺眼,不由地腹诽。但眼下情况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她抱着孩子到了路边将他放下,关切地问:“方才没事吧?” 见孩子怯生生地摇了摇头,苏蓁放缓了神色:“下次要小心点了啊,不然我可来不及救你了。” “嗯……谢谢大哥哥!”孩子这才展颜一笑,然后也不管苏蓁是不是还要说什么,就飞也似地跑走了。 苏蓁无奈一笑,只道了一句稚子心性,刚刚那么千钧一发的事情居然转头就忘了。 然而苏蓁却不知道,那孩子离开她的视线后,就十分有目的性地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一脸得意地对着里面等待已久的一个穿着斗篷女子摊开了小手:“钱呢?” 宛瑜不以为意,往那脏兮兮的小手上扔了一钱银子。孩子拿了银子就开心地跑开了,既不问宛瑜为何让他冲撞贵人车架,也不问那个救他的“公子”是何身份。 毕竟大户人家的那些腌臜事,饶是稚童都见过不少。何况这既不伤天害理,也不危险至极,还有银钱拿,他何乐不为。 宛瑜付了银两后,就拉下了兜帽,放心地回了秋池院。 秋池院中,是正惬意地焚香品茗的苏茕。 “小姐。”宛瑜福身,“已经……办妥了。” 因计划顺利进行,所以见宛瑜有疑惑之色,苏茕就心情愉悦地随口问了句:“你想问什么,问吧。” “小姐为何要奴婢去做……那种事情?”宛瑜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苏茕轻笑:“现在,全府上下几乎都知道四妹妹的性子变了,可对?” “……是。”虽然不可议论主子的事情,但事实确实如此。 “有人还说蓁儿邪祟入体,可对?” “……” “所以,我是在给蓁儿‘治病’啊。”苏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地说。 宛瑜复杂地看着性情同样变了不少的自家小姐,不敢再说什么。 如今的小姐……心思深得让她害怕。 看着这丫头战战兢兢的样子,苏茕顿觉有趣,于是恶趣味地敛了笑,冷下脸说:“虽这是早该知道的规矩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叫你做的那些事——” 宛瑜果然一个激灵就跪了下去:“宛瑜不敢!” “不敢就好。”苏茕不由地就带出了一丝尊贵姿态来,她慵懒地按了按额角,“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也进来。若有人来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是。” 等到宛瑜退下后,苏茕才坐到书案前徐徐地展开了今早就放在上面的一张字条。 她担心因为她的一些与剧情不符的举动,会影响摄政王南宫桀和苏蓁的“偶遇”,所以就特地安排了这和剧情中如出一辙的一出戏。 这么一来就万无一失了,想必南宫桀也会和剧情中一样开始留意起苏蓁来了。 如此并不是因为怕脱离了剧情就完成不了任务,而是有了南宫桀那边对苏蓁的感情,她才方便刷这个摄政王的好感啊。 毕竟她怎么都看不上那种眼高手低,狂妄自大的男人,更何况这次的目标还不止一个。 如今万事已俱备,只等南宫家的那两兄弟对苏蓁的感情进度足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苏茕将手心的纸条随意撕成细碎的无数片,然后洒到了窗外的草丛里。 ———————————————————————————————————————————— 直至傍晚苏蓁才将将回到了苏府,白天她已经与那位名叫王策的商人定下了合作的生意计划,想来等到来年及笄,就有能力从苏府这滩浑水中抽身离开了。 正愉悦地盘算着离开后的事宜时,苏蓁就听见了下人低低的耳语…… “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苏蓁冷着脸就回来了,还一言不发地,风铃担心地问。 苏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风铃,你老实告诉我。” “嗯!小姐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风铃就是。”风铃用力地点了点头。 “为何那些下人都说我邪祟入体?!何时开始的?”苏蓁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风铃暗道一声“果然”,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是三小姐下的令……” “苏琼?!”苏蓁难以置信地挑起眉。 “是……” ——果然不能把这个时代的女人小看了,小小年纪居然就想害自己妹妹。 苏蓁心中有的只是近乎漠然的指责。她完全没有想过,一个外来的灵魂占据了亲生妹妹的身体,甚至那个外来者都懒得扮演原来那个苏蓁的性子模样,这是多让人惊惧心寒的一件事。 “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苏蓁冷冷地质问着风铃。 面对苏蓁带着审视的双眼,风铃慌忙解释说:“小姐你莫要听那些下人胡乱说,毕竟这种话是个人都不会信的……所以奴婢这才没有告诉小姐,免得让小姐心烦……” 苏蓁注视着风铃半晌,最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风铃的肩膀安抚说:“好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别那么紧张,毕竟你我可是姐妹啊。” 风铃信服似的回看着苏蓁:“嗯!” “对了小姐,”风铃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神秘兮兮地问,“小姐去……那儿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啊?” “怎么这么问?”苏蓁有些奇怪。 风铃羞赧一笑,别别扭扭地说:“摄政王是玉京坊的常客,据说那位霞姿月韵,凤骨龙姿……” 苏蓁嗤笑:“你这丫头原来是思——” 话未说完,苏蓁脑中猛然晃过了一个人。 那个满身气度,凤翦龙翔,粗糙的布衣都难掩盖的人…… 他难道是……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