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生理期不能打太多点滴,让你先留院观察。昨晚太可怕了,你发了一整夜高烧,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一个人单独回来了。”表姐喂给奚若一粒药片,将水杯递给她。她昨夜接到奚若的电话就连夜赶了过来,一进门,客厅里放了行李,没人。再往卧室一瞧,床上死尸一般躺着表妹,紧闭双眼,脸色煞白,额上全是汗。 “哎,对了,你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件古代男装的cos服,尺寸还蛮大的,应该不是你穿的吧?”表姐两眼冒着粉红泡泡,胳膊肘儿捅了捅奚若,开启了八卦模式,“是谁的?男朋友?” 奚若喝了口水,没有否认,“算是吧。” “劲爆,我还以为你会遮遮掩掩的呢。改天带来给我这个做姐姐的看看,我帮你参考参考。”某视力400却不喜欢戴眼镜的爱美女性貌似压根没注意到那白袍子上的血迹,这让奚若很是欣慰。 “他不在这边。”奚若无奈耸肩。 “出国了?”某女穷追不舍。 “算是吧。”奚若也不知该怎么跟表姐说容玠其实是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事实,只好打着马虎眼应付过去。 虽说当时她跟容玠约定会尽快回去找他,但生理期一周,结束掉算起来那边就过去了三个月。奚若本打算中间穿过去一次,却根本提不起精神来,七天全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就连医生也惊讶,一个小姑娘的怎么突然就身体那么虚。 让对方足足等三个月,奚若想着这次穿过去要不要带点东西给容玠。看着自己家里仍旧完好存在的太监服还有容玠的袍子,她开始有些觉得物质在两个时空中是可以交换停留的。给他买什么呢?古代里没有,又比较实用,还不会对那边的历史产生大的什么影响。 奚若在超市的男士专区里逛啊逛,终于决定下来——送他一把剃须刀! 因为古代没有电,她就去找那种传统式的手动剃须刀,她还选了一个纯木柄的,没有塑料成分,可降解无污染,完美! 临了结账的时候奚若还幸运地被送了一张抽奖券,抽奖台子就在超市门口。抱着反正不要钱或许还能中奖的心态,奚若挤进了抽奖人群之中。但如果她要知道会发生那么一件事,她是打死也不去抽奖的。 奖品是抽中了,四等奖,一包抽纸,但她的绯玉珏被偷了!系在手腕上的红线被小偷给悄悄割断,而她只顾着看前面喧闹的人群,压根没有注意到。事后奚若便报了警,还找出曾经发在朋友圈里的图片给警·察看。警方立了案,调了超市门口的监控,奈何人流量太多,找起来很需要时间。 警·察安慰奚若,说是过一阵子那小偷应该就会把赃物出手,这个绯玉珏很特别,他们已经在各大古董店、典当行里下了通知,要求配合查案,遇到可疑人员就通知警方。 奚若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在那面白玉屏风前面站了很久。让容玠等三个月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下可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枚穿梭的钥匙。她第一次感受到容玠曾经感受到的恐惧,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抱住她,为什么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会流下眼泪。那种不想让她走的深切,那种又让她走的包容,令奚若内心酸楚。 他始终付出的比自己要多。 她在这边过上六年多,那里便已是百年更替。如果,那枚绯玉珏迟上两三年或者是四五年才能找回来,他若一直等着她…… 屏风的玉面坚硬无比,提醒着奚若两个世界的时空是多么地遥远。她一直盯着那块白色玉面,企图看到当她还没有绯玉珏的时候曾经出现的漩涡场景,却终是没有结果。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六年后警方将绯玉珏送还给她,她慌乱地穿越去夏渊的时空,却是看到瑜王府换了主人,一直爱着她的阿玠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不要,不要!”奚若在梦里哭喊着,“阿玠,你回来啊,你怎么能躲进坟里了呢?你不是说要娶我,要等我的吗?你都忘了吗?你都把我看光光了,你要对我负责的啊!你要陪我下棋,要帮我采荷花的啊!我的剃须刀也都还没有送给你……” “阿玠!你不要离开我!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一直都是你来宠着我,我都还没有还回来啊!” “阿玠!”奚若被梦魇所惊醒,枕头边早已被泪水打了个湿透。她坐起身,摸着自己颤抖的心口,原来自己早已爱上了他,在遇见他的片刻光阴里。 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件被她洗干净的白袍子。奚若将脸埋在衣袍里,静默地嗅着,上面已经没了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味,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洗衣液的味道。她有些后悔将它给洗了。泪水同样浸湿了衣袍轻薄的布料。 那一夜,奚若睡得并不怎么安稳。顶着两个黑眼圈,她翘了课又跑去公安局里询问案情进展,却仍旧是再等一等的回复。原来等待是这样的可怕,这样的折磨人。以前,她仗着自己拥有穿越的主动权,却让她的阿玠陷进了这么深的恐惧之中。 日复一日,绯玉珏的盗窃案始终没有进展,那面屏风的结界也没有自己开启过。奚若每天待在屏风前面的时间越来越多。阿玠,你不是说能透过屏风看到我吗?那我就站在这里给你看,她想。他不认识简体字,她也不怎么会写夏渊的繁体字,奚若便画了图画贴在屏风对面。她画了他的肖像,她想让他知道她只是一时来不了,而不是不遵守诺言、抛弃了他。 一个月,奚若开始思考,或许她应该把屏风给罩起来,这样他就看不见她,就会忘了她,就可以有自己新的生活。她上网搜过关于古董盗窃案的寻回时间,可能真的会有五六年也说不准。她不想耽误他一辈子。 但她又在说服自己,不,那边才过去一年多而已,指不定明天她的绯玉珏就找到了呢!她舍不得放弃他。 又一个月,奚若很纠结,她真的要这样吗?她开始在犹豫,可答案仍旧是舍不得。这学期已经结束了,她将拥有两个月的暑假。面对着死物一般的屏风,如果,她在想,如果绯玉珏找到了,她就在那里陪他两年,两年期间不会再回来。 有时候,人一旦立上个flag,还真的是有效果的。次日,警方就打来电话,那枚绯玉珏找到了。终于! 奚若两个月颓丧的心情由阴转晴,她风风火火地第一时间取回她的绯玉珏。然后在朋友圈里发了条“暑期出游”的动态,带着她买给他的剃须刀,带着即将要见到容玠的喜悦,开启了屏风的结界。 这次一定要狠狠亲他一口,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