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黑暗中,我孤独的等待着。我不知道究竟这样等待了多少时间。只知道,真的很久很久—————— 她一袭蓝白绣裙静静端坐在这片黑暗中,也不知道她这样究竟坐了多久。在她四周围满了好几层的蜡烛,纤细修长的手指优美的翘起,指尖凭空出现一点火焰,她以此逐个将每一根蜡烛点燃。每点亮一根蜡烛,她周身的光线也就增添一分,原本模模糊糊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里,这片黑暗唯一的亮光。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纵使她想照亮这片黑暗,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摆放它们?当她点燃所有的蜡烛,她又如何从中出来? 他在这里看了很久,从她指尖烛火出现的那一刻起,一直默默观看到现在———一直到她点亮所有火烛。 “你是谁?”他问。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望着指间烛火。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频繁出现在我梦里?”他急切地问道。若是像以往,他也就只能看到这里,看到这个女孩独自呆在这个鬼地方,将所有火烛点亮后就这样一直端坐在那里,直到她再次消失。 我从未见过她开口、自然也听不到她说话,可是,她好像也听不见我说的。是了,毕竟,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个女孩子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频繁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一开始他在梦里看到的只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孤寂、静默无声。随后慢慢地,又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开始能看到那女孩子照亮指尖的烛火,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点燃身边的蜡烛,看到她逐渐透露出全貌的样子。 她的眼睛,明亮透彻又干净,长长的橙色头发用蓝色发带束起。她穿着华丽优雅的衣裙,裙上扬溢着不知名的暗纹。裙子底层是淡蓝色的纱,很轻薄飘逸的感觉,外层是深蓝色的大花边。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把什么都看得很透彻,让人一惊,又莫名心疼。 “你是谁,频频出现在我梦里的小仙女,你到底是谁!告诉我,请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即使眼前的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依然锲而不舍。 “可恶。”他暗自握拳,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应,这次会面又会有不同。说不定这次,他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在一声声坚定不移的呼唤下,那个女孩终于有了动静,她睫毛轻绽,明净的眼眸望向前方,像是在看着他。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到什么。见此,他也向她伸出了手掌。 “…我,我是…”女孩的声音很空灵,少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跃。 听到了,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再接再厉,就可以知道她的名字了。’他这样想着,没等他欣喜几分,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他们即将要触碰到一起的手震开。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现在,你还没有资格见她。” 从虚空中传来威严的声音与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得原来越远,那女孩的身影也渐渐地消失在他眼前。 徐徐阳光洒下,在青青草地上印下庞大的影子。微风卷过带来丝丝凉意,使枝桠带叶随之摇摆。 将目光慢慢转移到主干上,这是一棵粗壮的大树,从它那斑驳的纹理可以看出这是一棵有年头的老木。在它的侧枝桠上,停息着一个棕发瘦小的孩子。他两手做枕置于头后,一条腿曲起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平躺在那并不比他大多少的枝干上。一小片树影在他紧闭的双目上投下身形,一只淡黄红嘴的鸟儿偶然间同停留在这棵大树上。它支起小脑袋一晃一晃好奇地看着这个没有羽毛似乎不会飞却同样能和它一样待在这个这么高的树上的人。它盯了一小会儿,便开始移动自己的小爪子,下步步地向他挪去,慢慢的,眼看那人的面孔近在咫尺。 “哈!”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孩突然猛地坐起身,睁着迷蒙的双眼看起来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啾!啾啾啾!qwq”被吓坏的小家伙用力拍打着翅膀飞快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看到周围熟悉的景物才像是反应过来此身在何处。他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鼓起脸盯着支撑他的枝干,一拳招呼上去“可恶啊!就差一点点就知道名字了啊啊啊啊!最后是哪个家伙出来搅局的!” “这下,……还是先把活干了再补觉吧-_-||” ——————时间情景分割线—————— 在意大利以西,与法国交接之处,不乏有因两国贸易关系,人口流通过大所发展起来的相对繁华的城镇。 这或许是世界的通病,有了光明,就不会缺乏黑暗;有了快乐,也不会缺乏痛苦;在这样一座看起来也算繁华的边界小镇,也不会缺乏充满贫苦的难民营。 斑驳粗糙的墙壁,老旧破损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味,为了节约空间放眼望去挂在两侧房屋之间吊着数件衣物的晾衣绳,这些统统都是贫民区的标志性风景。 翠也算是这难民营的常驻民了,他和他哥哥辉火自与父母分离以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时间。难民营是由好几条街巷构成,不算大的地方却聚集了数千从四面八方因各种原因而来流浪人。难民营越往深处人口越密,蕴藏的东西也越多,危险性也越高。翠和辉火虽然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时间,但从防卫力算,也不能和太多人相抗。为了保险起见,辉火带着他弟弟翠在这难民营近乎边缘的地方定居,刻意性地与周围居民隔离开,毕竟翠… 由于自身身体原因,支撑起整个家的重担都几乎都压在辉火一人身上,每天辉火都要一大早出门,到傍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家,为自己唯一的弟弟带来生活所需。 翠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身体特殊的羸弱状况让他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自由的在阳光下玩耍,也不能同哥哥一起出去在挣生活费上为他分压。 「翠的善良是珍贵的宝物,一定要好好珍惜。」接济翠的老妇人曾经这么说到过。 在难民营与城中心之间还坐落着生活着更多人的平民区,同样在那片区域的边缘部分,有一位独立生活却过着十分怡然自得老婆婆,那是在城中央工作遵从老母亲怀旧的意愿将她安置在平民区边缘一处风景还算不错的老房子里的贵族仆人家的妇孺。房子是一个伐木工留下的,离木屋不远就是一条小河沟,房子里数百米内也可见三、两家人户,此处清静又不缺乏便利很适合自家老母亲颐养天年,那贵仆很满意。老人家也满意,所以她才能又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去关注其他事物。 翠患了一种不能见阳光的疾病,若是不慎被日光照到,他身上被照射的部位便会长出红斑,而且很痛。严重时还会生出水疱,以至于破后皮肤糜烂。这让他只能在阴雨天才能无阻碍地感受自然日光的沐浴,其他时候万不得已要想出门只能在身上裹上一层厚厚的绷带,并披上纯黑的斗篷,将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方可出门。 那老妇人家,虽然喜静,可是有时候猛然之间想起早去的老伴儿和正在事业高升期的儿子皆不在身侧,彼此分离,也难免忧思。 而翠就是这个时候闯入老妇人视野的,那天翠趁着难得的阴沉却又不至于下雨的好天气来到数里开外贴近平民区的小街市。家里的油盐快没有了,近来哥哥每天回家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哥哥刻意隐瞒,可是还是被他发现了。既然哥哥不想告诉他,他也就装作什么不知道样子,他知道哥哥是为他着想,不想让自己拖着这么羸弱的身体为他担心。 这些年他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每天光负责挣钱本就很辛苦了,剩下的这些小事,就让他自己来吧。虽然他们难民营里也有杂货铺,但是它在那片区域中部,人流多杂,是以哥哥说了,那里面太不安全不让他进去。 好在他们所居住的老旧房子离平民区也不算太远,在平民区边界就有不少杂货铺,在他身体状况还不错的时候,哥哥曾带他去过,那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少有能出行的美好回忆,让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路。 虽然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不比当初,但是他早点起来只错开哥哥半个时辰就走,在加上中途买东西停留的时间,不到下午两点就能回到家。理清楚路线时间的翠当时确实这么做了,也顺利买到东西了。只是回程的时候碰到一群顽皮的孩子被捉弄了一番,说他浑身裹着黑漆漆的一定长得不好看,是个丑八怪。好在附近正好就有大人在,一位老婆婆上前来说教了这群孩子一通,便让他们散开了。 本身经济上就小有积蓄,又多愁善感、略感寂寞的老妇人在与翠交谈了一番,发现了翠善良的本性和家境。逐与翠商量说道,‘我家的地需要人帮忙打扫、饭菜需要人帮忙做、虽然你只能做室内的家务,所以报酬相对少一点儿,但也能改善生活之类的云云。’ 当天晚上偷跑出去又还想再出去“做苦力”的翠,虽然本意是为了缓解哥哥的压力,但还是毫不意外的被辉火好好地说教了一顿,当然也没太过火,毕竟翠的身体啊…… 虽然万分担心翠的身体,但最终辉火也还是败在了“弟控”之下。之后的什么#虽然答应了翠出去干掉杂活但若是因此病情加重了的话以后就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准再乱跑# #还有翠刚刚上班的那几天特意旷工尾随暗中观察了翠一举一动的大尾巴是谁就不一一说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熟、知事、通社会已经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普遍都会出现的现象,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同样是平民百姓,难民营里的人要比平民区里的人要更穷、更乱、也更不少招惹。在饥寒交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逼迫下,人类这种善变又顽强的生物为了生存可是什么都干得下去。 在这里弱小一点人且不说能不能吃上顿饱饭了,还得时常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从哪个地方蹦出来个人,抢走你所拥有的东西。都说柿子都挑软的捏,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却又拥有与自身实力不符的东西的人,可是他们的头号下手对象。 翠的哥哥辉火在城镇中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翠又意外地好运,也有了一份有钱挣的工作。一般在难民区干活的报酬大多都是用食物来支付,比如黑漆漆又硬邦邦的面包以及焉巴巴的野果子野菜什么的,但要想得到其他更多的东西,还是得需要钱另外去买才行。 一家两口人,有地方住(一到下雨天就漏水的废弃老木屋)、有饭吃(饿一顿饱一顿的两人…)、还有钱拿(用生命去挣钱的辉火 →_→带病上阵的翠OVO)。这样的人不抢都对不起强盗烧杀抢虐的人设。 翠与辉火一家就好比鸡的脚爪,啃鸡爪子虽然刮不到多少油水,但还是能扒下一层皮的。只要有利可图,就阻挡不了争斗的发生。 #所挣的钱大半都拿去给翠看病了的辉火和翠: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呼呼——呼呼” 生长茂密纵横交错的粗壮树木随着男孩快速奔跑,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他甩在身后,可是却阻挡不了其他奔走而来的身影。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少有做如此剧烈运动的男孩儿抚着自己快速跳动的胸口,牙齿咬着有些发白的下唇。猛地再一使劲,一头扎进森林深处。 【快一点,再快一点!必须要在体力耗尽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男孩摸着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东西,联想到需要它的人,疲惫的身体里又像是注入的什么东西,凭着这点信念,懈怠的步伐顿时又重新加快起来。 三个瘦骨嶙峋,裹着破布衣裳的男人看着前方跑得快只剩小点的男孩,大大咧咧的骂出来:“妈的!这小子竟然还敢跑!”三人左边鼓着着一脸疤痕的人骂道。 “前几次看到这小子还挺识时务的,老老实实地把东西交了出来。一不留神,今天来得人少,竟让他给跑了!”跑在三人右边,一脸褶子的人也这么说道。 “听说那小子身体不好,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加紧跟上去,等抓到了他,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好,我早就看那小子的哥哥不顺眼了,这笔账,就让他来还吧!” “得了吧你,你是打不过他哥哥才这么说的吧。那家伙上次可是打死了我们一个人呢。” “你!” “够了,人都快没影了,还不快追!”三人之人隐隐领头的人,打断了另外两人的争吵不休。消瘦的脸上,有一双亮得发光的双眼,看起来倒是个聪明人,分得清主次。 绕是男孩毅力颇强,但是其本身身体素质毕竟太过羸弱,能跑这么远本就很不容易,属于超长发挥了。 在十几分钟时间的追逐里,两队人的距离渐渐拉进,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五米、三…… “多索拉——火焰” 凭空出现的火苗坠入两队人之间的空地上,再嘭得一下子涨成两米高、数十米宽的火墙,将紧追的两对人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