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不足，信心不足。　　　　为供他进学，爹娘几乎掏空家底，平日连颗鸡蛋都舍不得吃，饭菜都是掐着分量做，不多不少，每个人正好能吃到半饱。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果没有考中……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爹娘和家中姊妹。　　　　如何算足？　　　　心中抱了一丝希冀，赵青岩抬头看向温故知，“夫子觉得凭我之能足够考中？”　　　　“我亦无法定论，只是若你不考，又何谈考中？”　　　　温故知看着他，庄博文也在一旁鼓动，“顾衍都说你一定能考中，你也下场，到时候咱们三人正好同行。”　　　　温暖:“人最怕枉自菲薄，明明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把握，反而因为那一分‘万一’却步。”　　　　程小宝见他一直垂眸，平常十分爱惜的书捏在手里，边角被卷了又展，展了又卷，虽然此刻心里正挣扎的很。　　　　他道:“何必犹豫，考，只要这个字一说出来，就没得选择了。”　　　　考。　　“考！”　　　　赵青岩知道自己怎么开口的，反正说出这个字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都仍然在想着‘万一不中’。　　　　“好！”庄博文在一旁拍手叫道:“放心吧，若你不中，咱们乐襄县的名额恐怕都填不满。”　　　　上回官府给乐湘县四十五个童生名额，也就是说，只有排名前四十五，才能考中童生。　　　　然后三年一考，积累下来的考生起码有上千人，谁敢言必中？但他清楚听见自己口中吐出那个“考”字，如程小宝所说已经没得选了。　　　　没得选，也不必再挣扎，仿佛心头打了死结的绳子猛然间被一剪刀剪断，整个人都轻松一截，舒畅万分。赵青岩抬头一笑，对上温故知同样眼含笑意的视线，道:“夫子，明年揭榜，榜上必有我赵青岩之名！”　　　　此一番豪言壮志，众人皆笑，程小宝道:“算我一个。”　　　　庄博文看看两人，又瞅瞅自己，装出一副苦脸，“多考几次，我总会中的。”　　　　又一片哄笑。　　　　众人连鼓励带打趣的说笑一番。要参考的三人自然马不停蹄的学，当然，庄博文算是被温故知逼着学的，话毕便又叫他上去点句读。温暖和顾衍虽然这次不去，但都各自有长远目标，亦不会松懈。　　　　——　　　　下午，将近傍晚。温暖正在屋子里读诗，不像上辈子那种生硬的读，而是类似于唱，激昂亦或是平缓，皆由自己感悟所得。　　　　世上有几人是天生的，能作诗的？最开始她还总觉得自己受九年义务教育锤炼，早没了行诗作赋的灵气，后来一想，若不读够百首诗，先谈什么灵气？　　　　突然，噔噔噔的三下敲门声。　　　　“温暖。”　　　　温暖一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个少年，粗布衣裳，肩平背直。　　　　“李谨峰？你找我？”温暖放下书出去。　　　　“嗯。”李谨峰点头，进院子，“图。”　　　　啊？温暖一愣。　　　　“程小宝说你想找跑商人。”他伸手，“图，我帮你带。”　　　　温暖才明白他说的是那张图纸，笑道，“谢了，不过不用麻烦你，过几日中秋我正好有空去镇上。”　　　　中秋会放节假。　　　　却听李谨峰说:“我要跟商队，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