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酒还没醒的时候就被请到了支队的单人vip小包间,等到天边透白的初晨,他已经被纪临派人轮询问了两茬。
现世宝富二代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喜欢鼻孔朝天地看人,但只要他们一落单,再稍微来点诸如警局的环境加持,真正的怂包和软蛋也会很快显露无疑。
夜场大佬江沉显然就是这种人。
兴许是这位平日里也时常醉生梦死不着家,所以就这么过了一宿,江家居然都没有主动打电话来问问。
于是夜场大佬也没了耐性磨,干脆破罐子破摔,坦白交代道:“高呈雅那天才到俱乐部就在车上喝水,还拿着个药瓶拧。”
“我问他他还言辞闪烁地说是维生素,我也就没问。”
“之前怎么不说?”
江沉撇撇嘴:“谁知道这跟他坠山有关系?就是飙个车,谁傻到真拿命玩?”
“再说他吃没吃你们查不到?”
纪临没搭理他,拿出物证袋问:“是不是这个瓶子?”
江沉眯了眯眼,吊儿郎当道:“没看清,但是跟这个差不多,都是白瓶,上面有英文。”
“然后呢?”
江沉撇撇嘴:“后来聚齐了人,但是俱乐部不开门,大家就在山腰上留了一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吕华他们就跟高呈雅吵起来了,然后就嚷着要比飙车,再然后你们不就都知道。”
纪临头也没抬:“没了?”
江沉不耐烦道:“没了。”
话音还没落,纪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疾言厉色道:“第几次飙车聚赌?”
“想好再说话。”
江沉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怔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第一次,真是第一次见,以前没这么玩过。”
“我……我也没参加,所以赌钱这事我没管就忘了。是高呈雅先提的,都是因为吕华他们讽刺高家要破产,高呈雅差点跟他们干了一架,后来薛滨带人劝住,后来才改口说跑五圈,赌三千万。”
“薛滨丫一怂……薛滨就劝他们别闹,不过这次没劝住。”
江沉一脸真挚:“而且就他们五个,除了高呈雅,其他四个不都被你们请走了吗?甭管是飙车还是赌钱,我们这些顶多看看热闹,是真的没参加。”
言梦晗在一旁飞速做笔录,听到这终于抬头和纪临对视一眼。
江沉的叙述和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看样子应该没撒谎。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在于无论他们怎么问,江沉都说这是第一次赌,但高文斌却说高呈雅先前就已经有过偷拿家里钱去赌的前科。
言梦晗又把视线转向江沉:“药是高呈雅自己吃的?”
悉数交待完的江沉像个被掏空的玩偶熊,此刻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闻言就沉声回答:“车里就他一个,当然是他吃的。”
“他要飙车,连赌钱价码都是他提的。”
“吃兴奋剂不就是为了飚的时候撒开点?”
江沉又自说自话了几句,横竖也就是薛滨说过的那些事,纪临睨着江沉冷笑一声,拿着手机从屋里退了出去。
痕检和法医都是一大早被叫过来的,几个人迅速在会议室交接起最新的情况。
何昕媛显然是对纪临的夜半夺命连环call早就习以为常,虽然嘴上喊着“纪抠抠你没有心”,但人还是很按时按点地坐在了会议室惯常的位置。
而且痕检和法医两个人同时到会,尤其何昕媛还明显在气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气纪临的电话打断了什么重要事情,言梦晗就自觉静声敛气往边上坐。
纪临也不啰嗦着讲什么客套话,人一到齐,他就直接点题:“昨晚电话说了,我跟梦晗这边都有点新线索,得做个药检。”
言梦晗闻言,迅速拿出物证袋:“现在有证词说事故发生之前高呈雅服用了药物,监控没有拍到具体画面,不能排除坠山跟这个药无关。”
“不过现在这个药剂的成份还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车辆驾驶违禁药品,所以到昕媛姐你们痕检的专长了。”
何昕媛接过物证袋里的白色药片,她又拿起瓶子打量打量,对言梦晗微微一笑:“嗯……舒缓作用,什么玩意儿……好,我知道了。”
“瓶子和药不一定对应,有可能是毒品。”纪临站在前面言简意赅道,“不行的话回头联系缉毒的同事来看看。”
何昕媛变脸似得对着纪临翻白眼:“等我们分析完成分再说。”
等交接完痕检,纪临也就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法医:“高呈雅的尸体……”
法医叔叔推着眼镜点下头,淡然道:“来得及,还没被殡仪馆带走,他家属昨天没来。”
“胃内容物和血液的采集样本可以采过来对照药物成分,之前检过胃内容没有发现异常,可能是因为分解的太快,恐怕还需要做定向,至于影响主要还是得看药物的作用。”
“我就知道,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你们。”纪临失笑着揉揉太阳穴。
何昕媛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呵,拍马屁不管用,你要是真感谢就来点实际的。”
“好说,咱们那是什么关系?”纪临朝后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你之前弄丢我们科的那盒印泥,就不用赔了。”
何昕媛嘴角一抽:“……”
“什么叫我弄丢的?那明明是你们自己拿去楼下用才丢的好吗?”
她看着纪临露出个嫌弃的眼神,又转头看向事故科的几个科员:“真是受不了,松哥,梦晗,还有你们几个,吃早点去吗?我请,楼下宋记。”
“别跟着你们科长饿瘦了。”
“谢谢昕媛姐~”几个年轻的同事瞬间“叛变”,剩下的人也纷纷散会,最后就只剩下纪临和言梦晗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会议室里。
纪临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看言梦晗。
“你吃什么?”
“说得好像我们科请不起一样。”
言梦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食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