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庭禄家的大门前,赵守志和赵守业拐向院里,其他的都各自散去。
进屋后,赵守业对正在用袜底托补袜子的张淑芬说:“妈,晚上我还和大哥他们一起玩去呢。”
张淑芬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未做进一步的回应。赵守业又说:
“今天、我今天游街没看成,我大哥的八卦飞得可高了。”赵守业用手比划着。
“哦,老二你和你哥去要点盐,那清酱也没了。”张淑芬下着命令。
一张五角钱的纸币从张淑芬的衣袋儿里掏出来,赵守业刚伸手去接,但张淑芬却用她的手指尖儿将她拨到了一边:
“去,有钱也不给你,整天八倒六扬的,信不着你。你大哥准称,让他拿着钱我放心。”
赵守业有点委屈,撅嘴道:”就向着我大哥。”
张淑芬将钱交到赵守志手里后,又恢复了坐姿,继续补起袜子来。赵守志拿着五角钱端详了一会儿的,问:
“妈,买多少?”
张淑芬头也不抬地答道:“二斤盐,一斤青酱,完了还剩八分,你俩一人四分,留着买本买笔。守志,攒多少钱了?”
赵守志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因为赵守业现在已飞出了屋门,他转身追了出去。
太阳已向西斜去,天凉了很多,又有一阵不算紧的风吹过来,赵守志便一哆嗦。
赵守业说他好几天没上供销社了,都忘了里边什么样。他的话有些夸张,所以赵守志嘲笑他道:“拉倒吧,昨天就去了,还说好些天。”
赵守业停下来转向赵守志,虚踢了一脚,然后他跑开了,像被风吹动一样。
供销处的大门紧闭着,门窗下横着一截两寸长的木棍。在赵守业拉门的瞬间,他用脚尖将木棍儿迅速的捻动了一下。
“哎哟,二掌包的来啦,来了楼上请,一斤牛肉俩烧饼。”孙成文以姐夫的身份调侃着。
孙成文的永远没有愁容的脸上,目光游过来游过去,半张的嘴里牙齿熠熠闪亮。
赵守业昂首挺胸,一副骄傲得意的神情,道:“不买牛肉,不买烧饼,就买花椒大料皮马鞭哨。”
孙成文呵呵地乐出声来,问:“跟谁学的?”
赵守业扬脸看柜台里面的孙成文说:“跟马三倔子学的。”。
他提起马三倔子,更让孙成文兴致高涨,他伏到柜台上问:“马三倔子没教你赶车,哈哈。”
赵梅春从值宿里出来,半嗔道:“成天就知道闲逗哏,咋老实的孩子都让你逗皮了。守志,咋老也不上我家呢?哪天跟成军去,大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她说完慢慢地走到赵守志跟前,用手抚摸着他的前额。
“我妈说买二斤盐,一斤青酱。”赵守志仰头道。
他的无限信赖和依恋的目光,停伫在赵梅春的脸上。
“哦,守志,成军说那天你和那个魏什么的骂仗了,因为啥呀?”
赵梅春没有批评赵守志的意思,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但赵守志却忸怩起来,他羞于提起那件和魏红云对骂的事。赵梅春见他这副情状,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赵守志窘迫的低头,以为她是在笑自己。
赵守业已经坐到了盐池边,伸手抓取了一个大盐粒,翻过来调过去研究着。那颗不太规则的正方体盐粒暗白没有杂色与众不同。孙成文抄起称盘向盐撮去,然后提起去并不称量,然后问:
“二掌包的,倒哪儿?”
赵守志急忙把小帆布包敞开,让孙成文将盐倒里面。之后,孙成文转回到酱油铺前,伸出手来。赵守业将盐粒向后一背,好像是怕被他抢走似的。孙成文现在已是开怀大笑,说道:
“没人要你的破盐子,给我瓶,子装清酱。”
赵守业恍然大悟一样眨眼看孙成文,然后将瓶子递给他。半封闭的货柜里陈列着酒缸醋缸和酱油缸。孙长文将量杯探进酱油缸里,一下一下地提着,然后问:
“几个了,二掌包的?”
赵守业回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