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自然是确定了,不然怎会避开众人特意前来?”慕容祯身后的少年冷语,“萧呈远是殿前总指挥使,是您推荐上位的,在京城就是跟在圣上身边,圣上微服来萧府,还要在深夜避开众人,您说萧指挥使是不是圣上这边的人?”
萧老太尉惭愧万分,起身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悲叹:“老臣罪该万死,是老臣之失,愧对先皇,愧对陛下啊.....老臣教子不严,用人失察,他是老臣推荐上位的,老臣死不足惜,羞见天颜啊。”
慕容祯继续说道:“先前朕本想让萧家与叶家结姻,一来保住萧家根基,二来于朕......”
“老臣明白,萧家还可称为陛下革新的前锋,怎奈我萧家不同心,是老臣之过。”萧老太尉痛心道,“赐婚圣旨早就降了,为今之计,只有萧家自己解决。”
“老太尉想如何解决?据朕所知,您的两位爱子领着朕的封赐,官居高位,却听命于太后,这让朕很为难。”慕容祯面无表情道。
萧老太尉咽了咽唾沫,盯着眼前的那杯酒水,老泪纵横,朝着慕容祯三叩首,悲声道:“老臣还有最后一言,望请圣上成全。”
“您说。”
“望老臣走后,陛下能念老臣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保全萧家众人性命。白事之际,定然不会再有婚事嫁娶,陛下心忧之事也断然不会发生。”
慕容祯不发一言。
萧老太尉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仰首,万千感慨。纵横沙场多年,未曾想老来如此悲凉。作为战士不是战死,才是最大的屈辱。一生数年,尽数在眼前闪过。年少轻狂时,他手执军旗,征战四方,平定安邦,身披红绸战甲,威风八面。中年彷徨时,先皇稀释兵权,而他面对愈来愈强的西陵兵,也不曾有过半点畏惧,刀伤剑伤数不胜数,也只成为了他作为战士的光荣徽章。他曾想过老来也战死沙场,不破西陵兵绝不还朝。未曾想,与西陵在禺川郡一役,南玄死伤惨重,皇帝下三道诏书召他回京,一入京城,就被软禁,随后就遣回环州疗养。他的梦断在了禺川一役,也断在了这纷争不休的朝堂。
往事幕幕,如潮水般涌现,萧老太尉老泪纵横,现如今,他心心念念的英勇报国之志,最终还是落空了。郁结在心中多年的情绪,瞬间崩塌了,他心中像有一根弦,终于还是绷断了。他的南玄国留不下他了,唯一能为南玄皇慕容氏尽力的,竟然就是他的离去。
萧太尉朝慕容祯离去的背影,最后叩了叩首,回到床榻上坐着,手上摩挲着漱玉前些日子给他新做的衣裳,就这样坐着......
而直到天光大白,直到已外面阵阵喧闹,小鲸鱼才惊醒过来,仔细一听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哭声。
小鲸鱼使劲拍门,门依然是紧锁着,叫喊了多次,外面也没人应她。
“开门!外面什么情况?!”小鲸鱼声嘶力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