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之月又从云中而出得以被窥见,一路上的宫道长廊都挂着明晃晃的灯笼,路过的奴才们提着灯盏,见了他们行了礼就离开,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影影绰绰的树影与丝凉的东风伴随着他们,不时从前方刮来一种淡淡的香味,但很快就消散而去,隐约还有极其轻微的清脆风铃声,往西的道上似乎有些静谧清幽。
允鹤正与越非说到今夜之事,觉得林暮吟这人确实是一等一的才貌双全,正说到家宴准备要变什么民间戏法的时候,后方就有人喊住了他们。
“祈温君,请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越非早就知道他往这边而来是为了什么,却还是装作一副十分惊讶地样子,还表现地很是疑惑。
“暮吟君?”
林暮吟看了眼允鹤,像是不太确定此人是否能够信任,所以未将话说的太明白,只是道了声谢。
“方才多谢祈温君了。”
越非抬头望天,佯装思考,然后问道:“多谢……什么?我做了什么?”他并不想得这个人情,干脆装疯卖傻,免得让人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伪装。
允鹤见他俩如此,一头雾水,不知他们何时有了这般交集,好奇地看着他们。
“……”林暮吟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但很快就想到了别的说辞,“方才风雅阁中,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那把琴,但还是将家宴弹奏的机会让给了我。”
越非哈哈大笑:“哦,就这啊,暮吟君哪里的话,真是说笑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你也看到了,我那哪是让,是真没这个本事,没那金刚钻就不揽这瓷器活儿,再说,这样说来我也得给你道谢,方才出丑了,还是你琴艺高超吸引走了他们,让我没那么难堪。”
林暮吟眼神有些浮动,似乎在心里想着什么。
难不成真的只是个巧合?
他只游神片刻,立刻又回应道:“如此说来,算是互相帮了个忙。”
这几句允鹤大概听懂了,又回想起刚刚那抹琴音,有些敬佩羡慕地对林暮吟道:“那曲广陵散真是太妙了,自从先皇将这曲谱真迹寻回,重新现于天下,却没有几人能够将其还原地如此完整。”
林暮吟浅笑一声,眼中有些许傲意:“这倒不是很难。”
这句话在越非听来,不是吹牛。
细看他手指,就知道在琴技方面下了不少功夫,而他的气质也是在这几个新人里拔群的,否则当日独孤言泽便不会一眼就很看中他,不过此人心气儿颇高,在地位还不稳的时候如此招摇,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但他知恩懂谢,又得皇贵妃的赏识,若是不捅什么娄子,也酿不成什么大错。
允鹤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是我太过才疏学浅了。”
林暮吟只是打量了他几眼,也没想着说些客套话,就继续跟越非说其他的了。
“前面就快到月华宫了,不如进去我那坐坐吧?”
林暮吟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也好。”
允鹤却在此刻停了下来,站在青鸾宫外,低头垂目,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我,我就不去了吧……”
看他这样子,越非多半猜到了是因为宋永秋的缘故。前段时日他因在自己那多玩了些时间,回去晚了点就被宋永秋揪着不放,说他夜半瞎跑,完全没有半点规矩,还硬拉着他去主宫玉妃那嚼了半天舌根,最后轻尘君虽然也没把这事当做什么大事和错事,可来来回回的也是将允鹤折腾地够呛。
“既然如此,你早些回去歇下吧,免得那谁又来扯你不放。”
允鹤点了点头,与他们道别。
“祈温君似乎与他很是要好?”见他离去,林暮吟忽然这么问道。
“刚入宫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林暮吟边走边道:“虽然你我认识不久,但恕我直言,你不该和他走得太近。”他这话说的很是轻巧又认真。
越非轻轻一笑,对他这话还挺感兴趣,挺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哦?暮吟君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