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茉莉花茶之舞舞舞2(1 / 1)茶叽首页

这家店便有了“天时”,“地理”,还有没提到的“人合”里。可并不是因为老板待人热情,服务周到。事实上,恰好相反,正如刚才提到的:这店“旧而脏”,脏在由于翻台率高而带来的无暇分身而去立马清理,因而地面上经常能看到客人吃完饭菜后擦嘴而扔下的脏纸团。并且老板是难听到他说一句话的厨师,所以我大多时候去,也没留下任何一句他曾说过话的印象,这也能从他总摆出既死气沉沉又严肃的表情——那一尘不变的脸,进而可以去察觉到的。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而服务员也老是那几张脸,可他们的表情也跟老板差不多的死沉,可这未免太无趣,平日里,服务员也总爱聊些有的没的话题。

这“人合”便只剩一样,便是卖得便宜,叫着一小份的红烧肉可不少。我胃口也不算小,可每次去吃那碗里有干豇豆的红烧肉。这荤的多,素的也多,本来那一碗都可以吃,也美滋滋地让我胃口增大。若不是肚子太饿,多半也会剩下些——然而,这价格也才十二元,并且单点这一份的一口价也持续了好多年。而这价格、那分量在外地人的眼光里或者一部分活得精致的重庆人眼里,又怎么入得进眼!

所以,那家餐馆就没多少外地人,我也去过无数次,也几乎没有听到半个外地人或一个衣着光鲜的本地人,从他们口里传出的那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口音。

但在重庆,只要是重庆本地人经营的那越老、越破、越便宜的苍蝇餐馆,一同算上路边摊或挑夫走卒卖的吃食也就越好吃——人把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一心找钱上,这产品质量就顾及不上,甚至偷工减料——这人的精力难免不有限!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招牌上不用放大的字号去写“老字号”——没必要,更没精力!因而这家餐馆成了只属于重庆人的美食天堂。

然而,这并不是重庆人故意藏掖着自己去独占着,相反重庆人总乐于分享,也总会向外地人强调说找苍蝇馆子吃。但因为外地人总带着各种爱“好”的眼光和“百里不同情、千里不同俗”的习惯,也便是走到这家店的大门口,也看不见那排用小号字写着的老字号,因为他们压根联想不出来这家店的本事。甚至,他们就算看到也会产生各种疑虑,因而望而却步起来,所以这也只能够成为重庆人从小到大并司空见惯并热爱着的餐馆。

想到这里,又想起这条街的外地人占了绝大多数,也估计在那时除了去吃步道火锅的人,便也只剩极少数的重庆人走过这条街——更别提绝大多数的重庆人知道这条街。所以,最终断定,外地人看到我这破旧的茶馆也难进来!

至于本地人与茶馆生活有关系的,并能成为顾客的,只分两种人——一是上了年纪有着对茶馆生活那美好记忆,并都是些上了岁数的人,二便是其余重庆人!

可上了年纪的,还真对茶馆前的那一段长坡,望望便就能打退堂鼓的。和老年人比起来稍微年轻点的,虽说他们忙着找些舒服钱,但也正疲于和自己长大了的孩子做各种规划、斗争,甚至照料,所以,能爬这一坡的也仅仅剩年轻人!

可这样代表真正舒适、悠闲的茶馆生活,也被最近四十年的新生代重庆人给活生生地抹杀掉:如同外地人看重庆苍蝇馆子的眼光和习惯一样,又是类似的另做别谈,而他们又带着怎样的新眼光和新习惯?重庆年轻人的血液里流淌着那可以往追溯到唐代《茶经》里用“比屋之饮”来形容重庆那时候的喝茶风气基因里的记忆又到哪里去了?——那时候,我真不想懂,真懂了,也做不了现在的自己,人生也得翻新的一页!

但我得认,更得过——人的一生太短,短到你觉得不可思议,真恍然大悟了!也便快入土了或者大变故了,若不趁着年轻去玩、去乐,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还盼着老了,也就好了。可人生短到你觉得不可思议,也就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又知道明天一定比今天会好许多——我现在的生活看起来没收入,也便是没了更多,竟像白日做梦一般不切实际着,而我反复蹉跎岁月又兜兜转转许多年才找到这一处认为自己能热爱才能落脚的地方。

人呀!心机深沉着一步棋、两步棋,还有三步棋之后又十步棋,又未雨绸缪着明年、后年,还有大后年之后又十年,他们去为未来谋划着,但人的一生短到你觉得不可思议呀,究竟是谁在做着梦呢?

这造作与实在、美梦与经营之间,想想也分不清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如果都随着心去取舍,那么谁都也不会亏欠谁,唯独只怕亏欠自己——那短短的一生。

吃完饭,我慢慢走回茶馆,也到了那仿佛阻隔了所有顾客,但是却引领着自己仿佛走入那只属于自己的并且也带来全新人生的一长坡两边是魔幻的兽头石柱的梯子,正是这一坡呀!给我带来魔幻世界一般的茶馆生活——那是名为重庆的魔幻生活。

正午,太阳正好直射大地,此时初春不算热!我看着阳光正透过黄桷树叶射下大朵大朵而被一个一个的阶梯弄得曲折的斑驳,它们又与向上层叠的树影间隙的阳光黄和黄桷树夹杂的枯叶黄上上下下地一齐呼应起来。

一阵风吹拂起来,这深浅不同、混合夹杂,又朝前攀爬、层层叠叠的各色黄便绚烂地流动起来,也让偶尔落下的黄枯叶交织其间着——仿佛风是大自然的音乐声,让万物感应而此刻都舞蹈了起来。

我漫步其间,竟然全然忘记爬坡苦累。快爬到这坡头了,到头了的地方就是茶馆所处的吊脚楼的二楼平层,那里是先宽后窄的公共区域。还得沿着楼旁公共区域右拐并下那与长坡成一三十度的一短破,才能到茶馆院坝。所以,在快到那坡头的一小段,是观看茶馆正面的最佳位置,而我自然每次走到那一小段坡时,就会视线向右摆去看那被一颗人腰粗的大树的枝干遮隔着的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