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元宫众人不过跪了一个时辰,就有后妃撑不住晕了过去,梵芩命人将其带至偏殿暂行安置。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如墨般黑,大乾开国以来对丧仪虽极为看重,但也体谅亲眷后辈,因此跪灵只要从巳初至未初,中途可以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再从申初到亥正,现下已经是亥初二刻。
后方的人已经跪的有些东倒西歪,努力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守完今日最后时刻,有人藏在宽大袖口的中的手轻轻揉着膝盖,稍稍缓解着疼痛,唯独最前面的梵芩兄妹三人跪的动都没动过。
又过了些时候,有小太监上前拿下各处将要燃尽的烛火换上新的白烛,亥正了。
梵擎的随侍小太监华文顺进了殿内到了他身边跪下:“主子,亥正过了”。
梵擎点点头,俯身行了一个大拜,随后站起身来正声向众人说道:“亥正已过,今日跪灵到此,明日巳初启大行皇帝丧仪”。
众人皆应,行了今日最后一拜之礼后陆陆续续回了宫,德妃要走时去了依旧在跪着的梵芩身边一趟,说了一句“殿下仔细身子”,梵芩微微点头,德妃出去了之后,殿内就只剩下兄妹三人。
“芩儿,起来吧,父皇看了你这样子会心疼的,”梵擎看向一直不起身的妹妹,出言劝说。
梵彦也俯下身伸出手去扶梵芩起来,梵芩也没推脱,搭着梵彦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却在站稳的那一瞬间踉跄了一下,梵彦急忙用力扶住,梵芩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去看母后吧,”梵芩用了些力抓着梵彦的手,看着两人说道。
梵擎梵彦自然应下,三人并肩往坤和宫走去,深秋浓夜,三个素白身影互相依靠,这一刻,他们只是去寻母亲的孩子。
坤和宫跟虔元宫只隔了两个宫殿,倒是很快便到了,三人直奔主殿,就看见自己的母后依旧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向女官垂首立在一旁。
梵芩紧走两步坐到了塌边,将皇后身上的被子理了理。
“母后怎么样了?”梵彦急切的看着向女官开口询问。
向女官朝着三人行了礼,一脸难色:“回三位殿下的话,主子娘娘......一直未醒过,太医说,急火攻心是其一,服了药脉象已无大碍,主要的......怕是主子娘娘自己不愿醒来,眼下除了等主子娘娘自己醒来之外,再无他法”。
听了向女官这番回话,三人面色皆是一沉,不愿醒,只能等,那要是......永远不愿醒呢?
“辛瑜呢?”梵芩自入了坤和宫,就没看见过辛瑜的身影,往日辛瑜都是跟在自己母后身边贴身保护的,可眼下却不知去了哪里。
“辛瑜姑娘今日晨间不小心摔碎了主子娘娘最喜爱的那对镯子,主子娘娘一气之下就将她罚到浣衣局去了,”向女官低着头恭敬的答着话,可眼里,却闪过一瞬不被人察觉的精芒。
这话,放在别宫娘娘身上倒是合情合理,但是放在自己母后身上,就不对劲了,先不说自己母后一向对宫人宽和有加,就冲辛瑜是自己安排进来保护她的人,自己母后都不会因为一对所谓的最喜爱的手镯将她调离自己身边。
向女官,有问题!梵芩心中警铃大作,抬眼看着恭顺如常的向女官,却发现她交握着的双手虎口处有一层厚茧,这是常年用剑的人才会有的,可向女官从小便跟着自己母后,进了宫后更是不离分寸,何来的剑茧?
“那向女官帮本殿去唤了她来,本殿有些事想问她,”引蛇出洞,得一步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