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那人悄悄地举起一只手,那手的手上握着一块折叠起来的毛巾,在时又洗完手即将抬头的时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时又一下子惊醒了,瞪大的眼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也看到了从背后捂住自己的欧阳东风,那有些臃肿的脸上狰狞的笑。
时又奋力挣扎,但对方力气很大,而且捂着她口鼻的毛巾上好像喷了让人发晕发软的药剂,她的力气逐渐流失。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欧阳东风阴历地在她耳旁说着,“可你实在太碍眼了,我看着不舒服。”
他举起另一只手,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把,跟之前金立香拿的一样的小刀。
不,就是金立香拿过的那把,上头还沾着吕莹莹的血!
小刀的刀尖对准时又的喉咙,又狠又快地扎下去
千钧一发,赶来的欧阳昊撞在了欧阳东风身上,欧阳东风被撞得往旁歪倒,刀子只在时又肩上划了一道,同时也因为没有设防,放开了时又。
时又第一时间想要逃离欧阳东风身边,可迷药到底发挥了作用,她脚一软,一个跄踉跪倒在地。
欧阳东风立马爬起来,想将时又重新抓在手里,苏漾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也慌,他几乎是本能地朝欧阳东风踹过去,想将这坏人踹离自己的奶奶!
欧阳东风被欧阳昊几脚整得不轻,时又趁机爬了几步,还好肩膀地疼痛让她生出几分力气,扒着洗手台站了起来,勉强缩到欧阳昊身后。
趁着欧阳昊护着时又,欧阳东风也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直接从欧阳昊身上略过,不知是不敢看还是怎么的,他只瞪着时又,愤怒让他的嫉恨无所遁形:“你给我下套?”
时又将手搭在欧阳昊肩上,身子也往他背上靠,歪出脑袋,眼睛则挑衅地看着欧阳东风:“我还想问,二先生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是被什么给刺激了?”
欧阳东风的呼吸都重了:“刺激?呵,就是看你不爽而已。”
“二先生这样,”时又将半张脸也贴在欧阳昊的肩上,“让我觉得,你像个女人一样,在嫉妒我。”
一个好色的男人,看一个娇俏的女人不爽?
正常情况,应该也是看跟她亲近的男人不痛快吧?这种情况,要么,他喜欢男的,要么他是个女的!
欧阳东风瞳孔缩了下,他面色阴沉得很:“你知道什么?”
他问这句时,已经等于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可没办法,时又在他面前跟欧阳昊越发亲密,他就越难以控制自己。
时又笑:“何必让我说出来?你大概也不想承认吧?”
好好一个美女,本来可以“重生”应该是件好事,但却转生在一个生前最讨厌最恶心的中年油腻男身上,换谁都会很郁闷吧,还不如直接死了算。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的?!”欧阳东风喊完,意识到欧阳昊就在这,就更不想面对,身子下意识地就往旁侧了侧。
他或者是她,对欧阳昊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恨肯定是无比恨的,但也是她真心爱过的。
她没想要放过欧阳昊,可她也无法忍受他跟其他女人“恩恩爱爱”,她被害死了,还变成了现在这模样,他却能无事地和吕莹莹准备婚事,现在还和别的女人开始新的感情她如何接受得了?
人家做鬼的都有个执念,欧阳昊就是她心头的刺,卡在那很痛很痛,却又没办法拔出来。
以前她就败于感情,再来一次,她还是在这里绊倒!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
欧阳东风,或者说白柔柔脑子里回转间,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扬起手中的刀子,直接就朝欧阳昊射过去。
一直留意着白柔柔一举一动的时又,在白柔柔一抬手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时又第一时间将欧阳昊推开。
时又也想躲,但差了一点,刚挨了一刀的那只手再挨了一下。
“奶奶!”苏漾惊喊,十六岁少年忘了害怕,冲了回去,一把抓住重新掏出一把小刀,朝时又刺去的白柔柔的手。
从小训练的格斗,在脑子当机,没能思考时,身体本能地反折了她的手,并一拳打在了欧阳东风的脸上,在欧阳东风倒退时,再一脚侧踢过去。
欧阳东风连着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在墙上,摔在地上。
他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欧阳昊,眼里是恨是疯是不愿相信。
情绪过于激烈的她,并没有听清欧阳昊刚刚喊了时又什么。
“你现在还敢伤我?你为了她,抽了我的血,取了我的肾,挖了我的心,还不够?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可能是白柔柔这一刻爆发的情感过于剧烈,恨意和疼痛快化为实质时又知道她的过往,可读取的文字只是文字,这一刻,亲耳听到她喊出来,时又才真确地感受到这件事的恐怖。
真正的欧阳昊是个多么狠的人,能设计、把白柔柔陷害成这般下场的吕莹莹,又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还有金立香,真正的欧阳东风,助理陈志福是这些人,创造出了现在的白柔柔,有了今天的结果!
苏漾虽然父亲早逝,可奶奶把他和姐姐保护得很好,从未接触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一下子被白柔柔的恨意冲击得有点不知所措,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重生在男人身体里的女人,而是一只厉鬼!
把她变得这样的,还是“自己”,他有点懵,像真是他做的错事。
欧阳东风就是趁这个时候蹦了起来,冲向了欧阳昊,苏漾这时候有点恍惚,他几乎是本能地往旁一躲。
他避开了欧阳东风,可白柔柔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时又!
白柔柔可不想让欧阳昊就这么死了,可,能让欧阳昊这般护着的女人,她必须弄死,这就是她的执念!
他她摸出了身上最后一柄刀子,直接飞向时又。
而时又,她刚中了迷药,撑到这时候已经不易,浑身跟灌了铅似得再难动分毫,而白柔柔的这一刀是又快又准,直绷着她的脑门来的
“砰”
那刀子即将碰到时又时,一顶平底锅挡在了时又跟前,刀子就扎在锅底,然后弹开。
欧阳墨书看了眼有个小凹口的锅底,随手就将平底锅丢了,“哐啷”声响中,他抓住不依不饶再冲过来的欧阳东风,将其的手扭到背后,然后一个手刀打在她颈背,欧阳东风直接被他打晕过去。
干净利索。
时又定定地看着欧阳墨书,好一会,才将憋着的那口气缓缓吐出,僵硬的身子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哪怕知道在这里死亡不是真的死,可直面死亡那刻,谁能不害怕,她瞳孔都还在发散中。
“奶小花!”苏漾也找回了神,扑过去蹲在时又身旁,一把将时又紧紧抱住,跟小孩一样把头也埋在她肩上。
他刚刚是真的吓到了。
也是直到刚刚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平日里嘴里说着怎么怎么讨厌奶奶,却从未想过,奶奶对他这么重要,重要到从不敢想会失去。
时又打起精神来,拍拍孙子的肩膀,算是安慰。
“这人,你们自己解决。”
听到声音,时又再次抬头,看到欧阳墨书眼神不耐地扫了他们祖孙俩,转身要走。
“你为什么出手?”时又追问,“你不是什么都不管吗?”
欧阳墨书脚步一顿,随即听到他懒懒地说:“是啊,这游戏都变得没意思了。”
他回头,睨她一眼:“现在就希望你快滚,我可不想再看见你,烦人。”
时又看着他离开,还在琢磨着他最后的话。
“奶奶?”
“嗯?”时又收回目光,哄孩子一般下意识地再拍拍苏漾。世纪200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