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近悅远来
江东震动了!
袁术闻讯,表荐孙策行代理殄冦将军。孙策又遣部将陈宝,将母亲吴太夫人和弟妹们,一起从阜陵迎到曲阿来。
过了几日,张纮应约来到了曲阿,孙策大喜,任命为正义校尉。
张纮恭贺道:
“将军初创基业,有了大好开端。这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学士,强过老朽十倍,你为何不将他延聘过来呢?”
孙策喜道:
“是吗?请先生指示大名。”
“此人与我同姓,张昭,张子布,彭城人。他学识渊博,通晓左氏春秋,还善书法。因得罪了陶谦入狱,被赵毅营救而避难隐居在此。他是闻名徐、扬两州的大名士啊!少将军欲成大事,必须礼贤下士,揽请这样的读书人。”
孙策当即备了厚礼,由张纮陪同,亲自登门拜访张昭,执弟子之礼。
张昭感其诚意,又是张纮老朋友的面子,欣然同意随到军营。孙策拜为长史,辅军中郎将,位在张纮之上。张纮也不计较。
两张就替孙策担负起了军中内政一应事务,一个相当于帅府秘书长,一个就是办公室主任,兼后勤总管。自此以后,经常是张昭随军出征,张纮留守后方。
孙策召集众将,高兴地宣布:
“如今我军今非昔比,家底厚实了,我决定给各位所部增兵,水涨船高嘛!
“程普、吕范各增兵两千,马50匹韩当原为程普副将,现独领一军,授兵2000,马50匹黄盖、宋谦也分统两千兵蒋钦、陈武、周泰、邓当、吕蒙等十人,升为别部司马,各统兵一千,入我亲率的中军……”
可惜当时南方缺少马匹,只好当作宝贝,各分少许。
众人眉飞色舞,皆大欢喜,议论纷纷。
孙策笑道:
“目前我军只是初发利市,将来必定还会家大业大,全靠诸君努力了!”
众将齐声应诺:
“少将军指到哪里,我等打到哪里!”
吕范却辞去宛陵县令的官职,自告奋勇回到总部担任部督一职,专门监管军纪。
众人不解,孙策也道:
“子衡身为士大夫,且手下兵士也众,可立大功于外,为何屈居小职,来管细事?”
吕范正颜答道:
“军纪可不是细事小事,乃是大事要事!军纪不严之军,焉能久打胜仗?我见部队遽扩,人员广众,鱼龙混杂,骄傲情绪也在蔓延,长此以往,必定生患。
“我与将军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为助将军谋大事,岂为一己之私,求做大官呢?”
孙策与众将都肃然起敬。
吕范自兹上任,严格管理军纪,铁面无私,一心为公,大力整顿军务。不到二月,使整支军队面貌焕然一新。
孙策追问太史慈下落,部下告诉说,曲阿城破时,逃往泾县去了今安徽泾县西北。
周瑜说道:“这回可以用纵兵之际,伏兵拿他了。”
孙策忙道:“务必要生擒太史慈,我甚喜此人,千万不要伤他性命!”
“这也不难,只须如此如此……”
孙策与众将听罢,都钦佩周瑜足智多谋。各自准备去了。
太史慈在泾县得到当地豪帅祖郎帮助,聚集了两千人马。见孙策大军到来,众寡悬殊,不肯出战。
泾县小而不坚,易攻难守,他心中十分担忧。
听说刘繇怕丹徒难保,又坐船逃到豫章郡的彭泽县今江西湖口东去了。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泾县是孤城,迟早守不住,抗拒一时算一时……只是不服孙郎罢了!”
提心吊胆挨过了白天,夜深人静,守军除了几个值巡兵士外,都沉入了梦乡。
突然间,城下军鼓阵阵,喊声震天,在黑夜中惊心动魄地响起来。
太史慈与兵士们惊起,急奔城头。见东西北三面,都有孙军攻城,人头攒攒,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太史慈忙命兵士放箭,只听得乒乒乓乓,箭射盾牌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一会儿人声消退,城下又显得死一般的寂静。太史慈探身城堞看时,见孙军竟已退尽,不留一人。
守军长出一口气,又恐怕敌军复来,不敢马上睡觉,睁大眼睛,呆了一个时辰,不见动静,太史慈与众军才恨恨地去睡了。
第二日夜间,孙军又重演老调,守军救火一般登上城头,敌军又退去了。
待守军等了半晌去睡,突然孙军又呐喊着来攻,这时已经四更了。守军睡意朦胧,挣扎着起身来抵敌,孙军又全数退去。守军又困又疲,但白天却更不敢睡。
到了第三日夜间,太史慈与兵士都守在城楼上,前半夜都警觉着,防敌人偷袭。过了子夜,实在忍熬不过,眼皮沉重,不由自主的合起来,再难睁开。
将近三更,夜黑如墨,城营寂然。突然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将太史慈与部下惊得跳起来。原来是孙军的甩石器抛出几块巨石,打在城墙上,发出轰轰巨响。后面大群士卒扛着云梯,呐喊着冲上来。
守军兵士困乏不堪,慌乱中全无斗志,太史慈知事不可为,强打精神,和祖郎率军从南门突围出去。
一口气奔走了几十里,大家累得气喘吁吁,马匹也鼻喷白沫,太史慈只好暂令就地休息。
忽然树林里喊声四起:“不要走了太史慈!”
太史慈大惊:
“中了埋伏,快走!”急忙绰枪上马,往小路奔去。
才跑得几十步,马腿碰上了绊马索,前腿一跪,后腿竖起,将太史慈直直摔了出去。
太史慈跌得七荤八素,还未起身,被土包后伏着的韩当、周泰两将冲上来死死按住,命军士绑了。
祖郎与众军士见此状,都伏地投降了。
孙策见捉到了毫发无伤的太史慈,高兴万分,大步迎出帐来,
“哎呀子仪,总算把你请来了!”
上前就亲自解开绳索,脱下自己的锦袍,给太史慈披身上。牵着他的手臂,同行入帐,请他落座早已备好的酒席。
太史慈冷着脸,不发一言。
孙策笑道:
“子仪美髯壮躯,仪表非凡,希望你的气量也像你的身材一般魁伟呀!”
太史慈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再冷对,以免被人讥笑小家子气,就入座了。
孙策与众将都热情向太史慈敬酒,他略一迟疑,举杯同饮了三杯。
孙策笑嘻嘻地指着墙上挂着的破战袍:
“与卿神亭一战,真是我毕生最过瘾的搏战!这件战袍,我舍不得扔掉,留着纪念子义之勇啊!”
太史慈内心被感动了,敌意不知不觉松懈消减,展颜道:
“伯符将军之勇,也是我平生所仅见啊!”
孙策笑问道:
“假使那天子仪抓住了我,也会请我喝酒吃肉吗?”
太史慈摇摇头:
“恐怕不一定。因为我不是曲阿的主将,无权做主啊!”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下一步我该如何进取豫章,请子义教我?”
太史慈叹气道:
“败军之将,何有颜面谋大事……”
“不然。刘繇不用将军是其不智,未识将军大才呀!从前韩信那样一个军神,问计于敌俘李左车,才攻破齐国,所以这遇不遇人,用不用人,用不用能人者,实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呀!
“今日子仪难道不与我共同谋划大事吗?请您先屈就门下督之职,将来必定有龙腾凤翥之时!”
太史慈感孙策胸襟开阔,情意真挚,心中折服,不禁起身拜谢:
“将军雅量胜过古人,太史慈心非木石,敢不报以忠节?如今州治新破,士卒四离,一旦分散,再聚就不容易了,我愿回去宣扬将军大德,招来余众投降。不知将军信得过我吗?”
孙策一撩袍襟,单膝跪地,诚恳地说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太史慈忙将孙策扶起,“明天正午,我必回还。”
孙策高兴地执着他的手,送到营帐外,相揖而别。
众将纷纷表示怀疑:
“好不容易抓住太史慈这个悍将,轻易就放了他?倘这是他的脱身之计,岂不又大费周折!……”
“凭我的直觉,太史子仪不是无情无义的翻覆小人。”
话虽这么说,孙策心中还有些忐忑,万一看走了眼,或者太史慈另有隐情不来,自己大失颜面不说,前功尽弃了。
第二日寅时起,太史慈便设置酒席,与众将一起等待。壹号xs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