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今日着一袭海蓝色贡缎暗走云波水纹长袍,腰上佩着搭着黄条子万字结的碧圆玉佩。
空山新雨后,空气中带着凉意,雨雾丝丝晕在胤禟衣袍上,发丝上。可是他浑然不觉,依旧是立地笔直,似是越过湖池,望向远处。
胤禟随了生母宜妃郭络罗氏,肤色白皙。又随着康熙的五官,深邃且有棱角。瑜音自右侧看着胤禟,不禁心中感叹,胤禟他长得比她每次去闻香来,路过的那家乐音坊的那位头名的琴师还要好看几分。
可惜了,他是个王爷,没办法将自己的美貌现眼于人群市坊之中,获人惊赞唤美。
前面引路的女侍亦停住了急急的脚步,似是知晓瑜音要上前同胤禟说话,或者说是自觉给主子们说话的机会。
瑜音略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提了步子走到胤禟的身旁,欠身行礼,轻声说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胤禟听见瑜音请安的声音,方才将自己的视线由远处收回到近处,他的身旁,瑜音的身上。
瑜音今日穿着一身湘妃色濮院绸的常服氅衣,粉嫩却不过于娇小,柔媚却不过于明艳,动静之间,皆是宜人。发髻上簪着一支嵌着一小块叶绿宝石的银簪,简单却不失光彩,且与衣服彼此相称,似是从仕女图上走下的画中人。
胤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之后,偏了偏眼光,说道:“来了。”
“来了。”瑜音应道。
胤禟又看了看瑜音发髻上的银簪,似是想起什么,说道:“记得,之前我送过你一支金簪,怎么从未见你簪戴过?是不合心意吗?”
瑜音顺着胤禟的话想了想,他送过她一支金簪?……哦…哦哦,她想起来了,就是因为刘氏碎了董鄂氏从自家府上带来的碧玉簪,胤禟为了安抚董鄂氏而送给她的那支金簪啊。
让她给典当了,换了银子,创业开了店铺了啊……可是,当然是不能告诉胤禟实话与真相。
瑜音脑海之中飞快地思索着,究竟说一个什么理由,才更能够让胤禟信服她的说辞,并且不起怀疑之心。
“……并非是不合心意,九爷言重了。”瑜音颊上是极为真挚的慢慢笑意,“只是,爷赏予妾身金簪之后,妾身怕不小心给弄丢了,因此什袭珍藏,从不轻易簪戴。”
瑜音在心里腹诽自己,这话虚假到自己言说的时候都极为不适,当然,这话也假到她本人都不信。……这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然而,时间紧迫,她又不是一个脑袋转得快的人,只能找一个这样的机借口勉强地应应急。
“是吗?”胤禟薄唇微微勾起,问道。
九爷真不是个傻子。瑜音暗暗叹息。
“……是。”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难不成现在再矢口否认,那么场面一会更加尴尬。
瑜音干应着,说道。
胤禟的薄唇依然勾着淡淡的笑意,“福晋不必忧心,金簪丢了还有。”
瑜音不动声息地缓缓舒了口气,无论九爷他信与不信,关于金簪这件事儿,应该是可以翻篇了。
“雨后天凉,九爷还是进屋吧,当心着了凉。”两个人的发丝上都被雨雾染湿了,衣面上也是晕湿了些,瑜音开口劝胤禟道。
胤禟看了看瑜音略微有些薄湿的发髻,应了声道:“好,进屋吧。”
从京城内的贝子府一道赶来城北郊的景晏春馆,瑜音没有用过晚膳。凑巧的是,胤禟也未曾用过晚膳,两个人于是便一齐在胤禟处用了晚膳。
古代本就讲究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再加上瑜音与胤禟两个人相处时,一直都是沉默少言,仅仅只是偶尔的你说一言我答一语,一来一回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