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这衣服的样子别致得很,哪天碧螺也照样子为你做一件。” 碧螺此时正飞针引线地赶做一件礼服,我捏了些瓜子趴在一旁眯眼幸福地欣赏着,听见这话,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心下却想着,碧螺果然厉害,就连这么现代化的衣服都赶制地出来。 近几日李渊自行宫回来,顺便把小汐和李元吉的婚事敲定了,我苦想了半晌该送些什么作贺礼才能显出我这么个独特非凡的存在。 最终灵光一闪,在纸上描了描之前自己特别喜欢的一款礼服的样子,多年过去了,记忆也没有那么真切了,所以画地有些简单粗略,可大致的款式还在,料子我挑了八幅布,华美而又轻柔,最适合新娘子的闺中之乐。 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碧螺忙中伸手探探我的额头,“怎么又咳起来了?明明也不热啊。” 我笑了笑,伸手掐上她的小脸,“碧螺,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碧螺回来了,这几日我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分离就在昨天,明明刘墉对她很好,碧螺却央他将自己送来了长安,刘墉为了避嫌,只便装将她送到长安城外就离去了,碧螺左右打听得知我在太子府后,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幸好赶上李建成的贴身侍卫孟岩领命出府,瞧见了碧螺,这才将她顺利地引来我的院中等候。 也因了碧螺回来,我便将槐儿送回了太子妃处,郑观音只笑了笑,却并不多问。 我的心下两股念头交织,一会儿觉得碧螺不该回来,一会儿又觉得幸好碧螺还在这里。 不由自主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真傻,刘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争取?” 碧螺似乎引了最后一次线,然后飞快地结了扣,银牙轻咬,礼服便完整地做了出来。 “姐姐莫要再说了,碧螺说过,除非是姐姐亲自赶我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姐姐的。” 望着碧螺异常坚定的表情,我的心底忽地有些不是滋味,我竟然曾经怀疑过这世上对我最好的这个人。 “姐姐,我看你和齐王妃身材相仿,不如你先来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 碧螺拿起那件礼服便要我换上瞧瞧,我想着这样也好,若是有什么偏差的地方还有时间再进行修改,遂把碧螺唤了出去,自己将衣服穿好。 不得不说,碧螺的手艺是真心好,精巧独到,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样式,转承之处却能处理地这般自然。 衣服的材料在开工之前,便拿熏香熏过了,放了这些天气味淡了些,可是余香犹在,萦绕在人身侧,如缥缈不定的山间烟霞。 礼服是抹胸的样子,只在右肩以异常轻柔的布料巧妙地衔接,淡紫色的底裙刚过膝盖,外侧附了一层半开的透明丝罗,裙摆恰好触到脚腕,裁剪匀称得当。 我的头发才刚刚清洗过,这会儿已经大干了,如今披散在身后也并未打理,便推门出去叫碧螺过来瞧瞧。 也许有一句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叫做天下没有多余的地缝可钻。 当我打开门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伴着元芳那道单纯的声音,我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尴尬。 “明姐姐,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我面上麻溜地挂起一丝微微笑,“周王殿下还真是一语中的呢。” 想我在尴尬之下却又能不失礼节,平静如常,也算是不负神女之名,遂心下不由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番。 只是谁能告诉我李建成这丫为什么这个时辰跑过来了? 大傍晚的带上元芳又是何意? 带上元芳也便罢了,身后那一群文官武将又是神马意思? …… 夜风拂过,带起发梢微微浮动,我在人群中寻到碧螺那无辜眨眼的表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刚打算直接关门回去,便望见李建成一手捂上元芳的眼,然后回身使了个眼色,众人便瞬间如约定好一般作鸟兽散了。 碧螺在一旁进退两难,我忽地有些不详的预感。果然,李建成只两步便跨到我跟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在我身上,然后右手托起我的腰,左手勾起我的下巴。 那人的眼神黝黑地发亮,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微有些滚动的喉结。 “不知道神女这番打扮是为了什么?诱惑本太子么?” 臭不要脸,明知故问…… 我拿下他搁在我脸颊上的手,使劲笑了笑:“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自然是要用于齐王大婚的。” 李建成不知为何,听过我的话后胳膊箍得更紧,我使劲挣了挣,却是毫无作用。正当我打算抬头与他争辩时,他却猛地低头,顺利地与我唇齿相接。 我绝望地自余光中瞅见了碧螺捂脸逃跑的身影,彻底放弃了抵抗。 那人的吻和之前大不相同,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似乎彻底沉浸在这一吻中,再不理会俗世中的凡尘杂事。 心尖突突直跳,我脑中竟然在想,这还是李建成吗?他又怎会将自己的情绪这般明显地暴露在我面前? 狠狠地推了推他的身子,李建成这才微微离开,眼中的迷乱还未消退,声音起起伏伏,意犹未尽,“莫要在其他男子面前如此打扮。” 这本不该是我们之间应有的对话吧? 我抬眼笑了笑,似乎内心无比平静淡然,“太子又说笑了。” 李建成望着我的模样,微微勾唇,只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温柔地放在室内的塌上,然后道出了我一直想去打探却从未成功的问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的我为何会出现在瓦岗与洛阳么?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我只是自早年领兵开始便被父皇授意组建一支编制外的骑兵,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当时的我只不过是沿途招些能人异士来扩充这支队伍罢了,顺便再探一探各地实情。” 他竟会和我说这些,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更不用说他还讲的如此轻松坦白。 我抬头试探性地开口询道:“这支骑兵是只有你和皇上可以支配的么?” 李建成果真蹙眉思考了一番,这才又道:“确实如此,依父皇之见,每任天子都该有自己手中的制敌利器,而不是完全依靠于表面上有限的人和物。” 我这才明白,原来李渊早便认定了李建成来做太子,所以才给了他这么个权利。 那李世民呢?他对此又是否知情?我又……该不该告诉他? “那日在河北寻我的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这支队伍中的人?” 脑中忽地闪过这么个奇怪的设想,李建成却一笑,认真地点点头,“这支队伍名唤寒宫,算是在民间的一个称谓。无要紧战况之时,他们多是像民间的义军一般为百姓服务。” 望着李建成如此坦然地向我讲这些内容的模样,我忽地有些压抑。我是和李世民联合起来要扳倒他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开始毫不设防地对我说这些? “不要再说了!” 我捂着耳朵尖叫一声,碧螺听见动静,匆忙自门外而入,李建成这才含笑理了理衣裳,起身行到门口,碧螺连忙行礼送别,李建成却顿住脚步,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神女莫要误会,建成今日所言只是为了结之前的种种误会罢了,若是神女不想听那建成今后不说便是了。” 也对,我忽地笑出声来,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承认他喜欢我,哪怕我要的只是一点点。 ~ 宽敞精致的轿子晃晃悠悠地行在长安的大街上,大红色的帷幔在四周微微荡起,细碎的珠子不时磕碰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姐姐,你一定要多与碧螺讲讲你和齐王妃的故事。碧螺刚刚听了这些后,都想直接掉眼泪了。” 碧螺兴奋地拉起我的袖子,眼睛因了兴趣而隐隐发亮。 我抬头望她一眼,手上却仍在为这件礼盒系着蝴蝶结。 “等到了齐王府,我和小汐一起说给你听可好?” 终于系了一个满意的扣子,我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含在口中,入口即化,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碧螺不乐意地点点头,手却不受控制地为我拉起滑落的薄毯,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轿子到了齐王府门口便停了,碧螺搀着我出了马车,我还未开口,门前的几名侍卫便恭敬地俯身行礼。 我拉起碧螺进了齐王府,却不知为何,对如今的形势愈发地心惊起来。 “哦?原来神女也在,真是巧的很呢。” 听见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我身子猛地一顿,只是不知为何,碧螺拉着我的手一紧。 李世民竟然也在齐王府吗? 如今见到他我该说些什么?说我在太子府的所见所闻?还是当做所谓的联合从未发生过?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俯身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了句:“涵儿,跟我来一趟。” 说着,便先转身离去了,并未询问我是否愿意。 碧螺有些焦虑地望了我一眼,我冲她安抚地笑笑,只让她先去齐王妃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碧螺满是担忧,却仍听话地挪步离开,我望了望她远去的背影,这才转身去了李世民刚刚的方向。 齐王府虽比不上秦王 府与太子府的格局排场,但这府心湖却不小,清净无人,放到盛夏的话最是适合泛舟赏荷。 抬眼望了望,没有瞧见李世民的身影,我走到湖边微微呼了口气,却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个人影,我被那人猛地抵在身后的树干上,他的手紧紧环住我的腰,然后便是一道急不可耐的深吻。 那人的吻似乎还有些痛苦和焦虑,伴着急促的呼吸,逐渐蔓延到我的脖颈。 是啊,他的吻是霸道的,不像李建成,明明这么大的人了,吻技却还是笨拙的可爱。 可爱吗…… 脑中嗡嗡一声响,我猛地推开李世民,揪紧衣领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