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下人端着药来到章煜的卧房,章煜正预备下床,“老爷,您终于醒了。”下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去搀扶,许是上了年岁不中用了,亦或许是药劲还没过,章煜的双腿竟然有些用不上力,头也昏沉沉的,“大夫说您是风寒侵体,要卧床休养几日。”下人见老爷忙着下地劝说道,章煜也未反驳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下人搀扶着他坐下之后才问起回府之事,下人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还特意提到了那个留在府上的侍卫,章煜心中有了算计,吩咐道:“将那人叫来,我有事问他。”
“您老有何吩咐。”侍卫站在章煜面前行礼问道,原本之前一直称他为相爷,此时却不太方便这么叫了,章煜也未留意这些,铁青着一张脸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语气十分的不善,侍卫却丝毫不慌乱,回答道:“您感染了风寒晕倒在了牢中,陛下下旨让您回府将养。”听完这番说辞章煜冷哼一声,抬手点了点脖颈处的伤口,“证据就在这,还要狡辩吗。”侍卫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药说道:“药凉了,小的再去熬一碗。”说着便准备离开,章煜没有阻拦,冷眼瞧着那人出了卧房,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戳破这层关系,想通了这一点章煜怒气渐消,牢中这些时日多亏了那人照料,否则怕真的要死在那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一阵阵的呼喊将陈默清从睡梦中唤醒,睁眼一看却吓了一跳,此时的陈默清正站在桑城的街面上,二哥和尚思谦就在身旁,时间好像退回到了一年前的除夕之前,那个道士拦住了面前的路,“远离朝堂纷争是唯一的办法。”熟悉的话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时间真的能倒流?眼前的一切让陈默清不知该做何解,直到那道士开口说话,“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陈默清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眼前的道士,“看样子你还没有忘记贫道,这里是你的梦境并不是现实。”一番解释之后清儿才有了反应,“你是来提醒我时日无多的吗。”清儿的语气有些悲伤,道士却摇了摇头,“出家人已慈悲为怀,我自是来救你的。”清儿不解其中含义,轻轻摇头,“时机未到,故而一些话未曾说破,你若想解此劫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等等,别走。”陈默清呼喊着从梦中醒来,被惊出了一头冷汗,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四下望去房内还是一片漆黑,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漆黑的环境加上刚刚的梦,清儿只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因自己一向独寝,即便是从小跟在身边的丝竹都不曾陪着,此时想要喊人都有些难,只得亲自下床点燃了烛火,深冬的夜晚异常寒冷,清儿却推开了窗子,任凭凛冽的寒风在房里肆意冲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神志清醒起来。
“姑娘,你的命格与常人不同,未有大贵之相却遇大贵之人,相逢即是毁灭的开始,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道士的话陈默清听了个大概,心中也有了考量,大贵之人指的必然是赵谦,如此说来起义之事必能成功,没有大贵之相的自己无论怎样都不会陪在他身边,“若一意孤行结果如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默清没有为自己考虑,两年的相处她已经足够了解赵谦,他不是个顺天应命的人,只要他想要就势必会坚持,任是谁都无法改变,若只是有损自身那便不是大事,可若会影响到他就另当别论了,“姑娘之身就像被点燃的烛火,消耗殆尽便是死路一条。”道士自是不懂陈默清言下之意,只得这般解释,“身边之人呢,可会有影响。”陈默清追问道,“这却不太好说,人的命格生而不同,机缘造化皆有所异,谁也说不准,若是强行靠近便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纷繁的大街忽然安静,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陈默清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看来真的是上天的安排,无论彼此多想靠近终是敌不过命运,“多谢师傅提点,我知道该如何做了。”许是寒风太烈,陈默清的眼睛竟微微酸涩,一行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游园惊梦,一朝梦醒却只剩无奈与绝望,千般努力万般挣扎终是因命运二字而失之交臂,一直而来的一则戏言却是真切的存在。“抱歉。”一声低语很快便被寒风吹散,陈默清却不知自己是在对谁道歉,是对那个还在坚持的傻人,还是为了坚持到放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