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糖?自然是你连着几个月,下学时候把我堵墙角里,抢过去的糖啊。”
萧桓弯着身子面对着祁淮生那一张略显呆滞的脸,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祁淮生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曾经的记忆几乎是一瞬间便又重现在了他眼前。
——
“小少爷,今天有没有带糖过来啊?带了的话乖乖交出来,可别逼我揍你。”
记忆中的祁淮生装模做样的挥舞着拳头,将城西商贾之家的小少爷堵在放学必经之路的墙角里,看上去凶神恶煞。
而那小少爷,身材矮小不说,胆子更是小的跟兔子一样,就那么瑟缩在墙角里,双手颤抖着将所有的糖全都递给了他。
……
作孽啊……居然是他!这不是操蛋了吗!
祁淮生一边心里暗叫着不好,一边使劲抿了一下嘴唇,颇为费力的挤出一个有些狗腿的微笑。
“您,您不是少爷吗?怎么突然间……突然间还摇身一变成了王爷了?”
“哼哼,还好我成了王爷了,否则咱们俩不就错过了吗?”
萧桓看着眼前,表情万分尴尬的祁淮生,颇为阴森的笑了两声,随后便直起身来,朝着钱铎铎的方向大手一伸。
“我们桓王爷是当今圣上名正言顺的堂弟,只不过早年征战时期流失在外,被收养在商贾人家罢了。”
钱铎铎说着,从手里的文书当中抽出一页,转身递到了萧桓伸出的手中。
“怎么样啊?没想到吧祁淮生,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你现在是我萧桓的人了。从前你对我欠下的那些账,如今是不是应当清算一下,还一还啊?”
萧桓站在祁淮生的面前,一抬手抖开钱铎铎递给他的那张卖身契,放在了祁淮生的面前。
这可当真是受制于人呐。
祁淮生看着眼前那一张印有自己手印的身契,内心之中就说不忐忑那是假的。打从十岁开始,他便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将自己的这条命,卖进了官府的影卫营,如今只要这卖身契还拿在别人的手上,那么祁淮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服从认命。
哪怕拿着身契的人,要将他抽筋扒皮,他也只能忍着受着,因为受制于人就是做影卫的命。
摆在他面前的身契上,一双手印红的吓人,祁淮生抬眼看着眼前满脸讪笑的萧桓,心里几乎已经凉了一半,却还是咬紧了牙关问了人一句。
“怎么还?”
萧桓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嘿嘿一笑,将那身契收进怀里,朝着身旁的钱铎铎一使眼神,转眼间便让人搬了个凳子来。他翘着脚坐在椅上,回手便在腰间摸了个算盘出来,瞪圆了眼睛朝着祁淮生大吼了一句。
“还钱!!!”
祁淮生跪在地上,面对着未知的惩罚,一根神经本就已经崩到了极限,如今萧桓又突然间对着他大喊,一时间还真让祁淮生吓得闭上了双眼,缓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好像是……还钱?
“扣月钱!”
萧桓指着面前的祁淮生,恶狠狠的吐出了这三个字,一手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就这?”
抛出掉其他的不说,萧桓作为雇主给祁淮生的月钱,还是十分丰厚的,一个月六十两银子,如果都用来买糖的话,大抵都够还他半车了。
祁淮生跪在地上,一边听着人声嘶力竭的控诉,一边看着人一笔一笔的加着算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到底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来好。
“就这?当年买的那些糖,花了本王多少钱你知道吗你!你知道那几个月没有零花钱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这个强盗!”
萧桓捧着个算盘加加减减,没多一会儿便算出了个准数来,拿着算盘递到了祁淮生的眼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清楚喽,这个数,我让你百倍奉还。”
到了这个时候,祁淮生才觉出一丝不大对劲的感觉来,萧桓提出来的这个数虽然不大,但要是百倍的话,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啊。
祁淮生没有萧桓那般好的头脑,手里也没个算盘,只好掰着手指头,跪在地上算了半天,才终于算出一个让他心惊的数目。
“四……”
“四个月的月钱,少一分都不行。”
祁淮生颇为难以置信的伸着四根手指头,看着眼前手持算盘,一脸无赖的萧桓,内心之中总算是相信了钱铎铎方才对他说的那话。
银子,那就是我们王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