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冰雪初融。
北方袁曹大战的第一场战役已经打响袁绍遣其手下大将颜良攻打黄河南岸的白马以保其主力顺利南下,守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廷紧急求救于曹操。
与此同时,孙策大军开拔至丹徒依照原定计划一面派孙权渡江攻打陈登,一面积极筹备军粮,只待曹操主力军队离开许都支援白马便立刻率军北上。
春日的温暖没有持续多长时日转眼到了三月末四月初,倒春寒席卷了江东大地傍山的阴云挟裹着阵阵春雨压来至叫人心胸憋闷,遍体生寒。
日落西山后,寒风大作,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很快即转为瓢泼大雨将园里新开的春花打得七零八落。
也许是受天气的影响也许是孙策袭许在即,那种紧张忧虑的情绪又在孙尚香的心里蔓延开听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她躺在榻上辗转许久亦难以入眠。
许都使者在孙策出征前就已北归据孙策所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与盛府联系的蛛丝马迹,而孙策也没有采取她之前的建议,在出兵袭许前,将盛府众人全部拘押起来。
虽然她能理解孙策的考量,但隐患未除,就像有把刀始终悬在头顶,怎能让人放心得下。
伴随着“轰隆”一声惊雷,闪电几乎照亮了半室,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
孙尚香心烦意乱,着实睡不着,干脆披衣而起,忽然,门外响起了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冬歌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郡主!郡主!”
她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一股巨大的恐慌攥紧她的心,急忙趿鞋去开门,满脸惊慌道:“怎么了?是不是大哥出事了?”
孙尚香内心惶急,声音不知不觉中都带了一丝颤抖。
冬歌手拿着烛台跨门而入,闻言一愣,赶紧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大乔夫人!东院那边传来消息,大乔夫人要生了,产婆说胎儿太大,怕是会难产!”
孙尚香把外披的衣服穿好,拔腿就跑,连伞都顾不得打,“走!我们快过去!”
“诶!郡主!下着雨呢!”冬歌高喊了一声,见孙尚香已不管不顾地跑进大雨中,赶紧吹灭烛台,拿过廊下的纸伞撑开,匆忙追了上去。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产妇与婴儿死亡率极高,生孩子就如同走一趟鬼门关,如今大乔竟然难产,无疑更加凶险!
大乔的房门外,不断地有仆妇与侍女进进出出,吴夫人手里攥着佛珠,被谢兰搀扶着站在门外,身后是一直服侍吴夫人的老妪撑着伞,替她们遮挡飘进廊下的风雨。
看到女儿冒雨跑来,吴夫人当即皱眉低斥道:“你怎么淋着雨就跑来了?”
孙尚香随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焦急问道:“大嫂怎么样了?”
吴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头胎最是艰难,没有几个时辰是生不下来的,我们只有等待。”说着又指了指她滴着水的头发,眼中闪过心疼,嘴上却严厉道:“你想生病不成?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兰儿,你陪她去。”
谢兰福身答诺,孙尚香只好飞快地去耳房换过干净的衣服,又赶紧回到吴夫人身边,冬歌此时也追了过来,不待孙尚香吩咐,主动地去帮忙。
时间一分一刻缓缓流逝,今天的夜晚显得尤其漫长。
雷声雨声渐小,屋内大乔吃痛压抑地呻吟声逐渐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叫声,孙尚香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几次想推门进去,都被吴夫人拦下,“你又不懂接生和医术,别添乱。”
孙尚香无耐,只得强压下焦虑,继续在门外等着,但听到大乔沙哑的叫声越来越弱,孩子还是没有出生的迹象,她终于忍不住,上前拍门大喊:“大嫂!我大哥派人来传信了,他很挂心你和孩子,说你们母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才能放心打仗!大嫂,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此时连吴夫人也维持不了一贯的的沉着冷静,紧密双眸,不断地捻动手里佛珠。
雨声渐歇,晨曦破晓,婴儿的啼哭终于从房内传出来。
孙尚香疲惫的神色瞬间为之一振,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吴夫人亦是长舒了口气,嘴里不停地念道:“佛祖保佑,祖宗保佑。”
产婆开门出来报喜,连连作揖道:“恭喜太夫人!恭喜太夫人!母子平安,是龙凤双生子!”
诞育双子,乃祥瑞之兆,吴夫人喜上眉梢,连念了两声“祖宗保佑、佛祖保佑。”随即带着孙尚香和谢兰等人入内。
大乔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她苍白虚弱的脸庞上,有两名侍女正在替她擦汗喂药。
“大嫂?大嫂?”孙尚香扑到榻前轻轻唤她,见她仍在昏迷中,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神色担忧地回头看向吴夫人。